“我喜歡上寧致恒了!”
王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幾乎抱著破釜沉舟視死如歸的決心。然而——
徐潔脫口而出:“什麼玩意兒?貓貓狗狗?”
這像個人名, 阿汀想了想:“武俠小說裏的人物?”
徐潔聞言擺手:“別理她, 她喜歡過的小說人物, 沒八百至少五百, 過兩天就沒勁兒了。”
阿汀又想了想, 提出新的猜測:“小說作家?”
“那更拉倒了!她喜歡過的作家沒八十至少五十, 個個說是神仙下凡,摟著小說滿床打滾。晚上睡覺還要給它蓋被子。結果呢?見個愛個有誰撐過兩個月的?”
徐大小姐大聲哼哼,最後蓋棺定論:“她就是個花心鬼!”
王君:???
冤枉委屈裏還有點理直氣壯, 當即坐起來反駁:“那是因為神仙太多了!他們個個都是人才,小說厲害又精彩,這叫不分伯仲!反正離我遠遠的見不著摸不到, 沒法子請教秘訣, 那我私下多喜歡幾個有什麼關係?”
咦,合情合理無法反駁。
大小姐往嘴裏丟瓜子, 隨即咬耳朵道:“看她這麼激動心虛, 肯定還是阿貓阿狗。”
“你是不知道, 王君最近差不多走火入魔了, 天天在寢室樓底下喂貓狗。說是用它們當參照當靈感來源, 給它們起什麼胖但靈活敏捷所以叫龐大師、深藏不露陳高深之類的名字……”
阿汀小聲提醒:“可寧致恒應該是人的名字。”
“是有點人模人樣的。”
徐潔捏下巴, 一錘定音:“那隻貓眼睛鼻子嘴巴長得肯定很像人,所以名字像人!”
這什麼邏輯?
王君忍無可忍地大聲解釋:“寧致恒不是貓不是狗,不是小說人物不是小說作家。他是個活的人, 就剛剛背我來醫務室的師哥!我發現我喜歡上他了, 你們能聽明白不?”
兩個姑娘呆呆點頭。
“明白就行,我說完了。”
王君背對著她們躺下,默數三秒。果不其然——
“你媽的,王君你變了!”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徐潔撲上來拉扯被子大喊:“說好的天下男人都是狗呢?你怎麼能喜歡上狗賊!是不是有什麼妖魔鬼怪附在你身上了?!!”
王君雙手抱頭:“我睡著了!”
“狗屁!”
“說好做人要有廉恥之心,瞎了才會看上狗呢?臭王君你說話不算話你騙我!!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是不是校刊那次!難怪你拉屎那麼久那麼臭,這兩個月連圖書館都不去了!!”
“那隻狗到底怎麼戳瞎你眼的?王君你給我說清楚!!”
對抗狗賊聯盟正式解散,徐潔宛如一個被拋棄的狗子,節節逼問:“到底好在哪裏!你說!”
王君稍微有那麼點歉疚之情,惆悵地長長歎口氣,“他好看啊。”
“就好看??”徐潔難以置信:“好看他也是狗男人啊!”
“狗裏也分好看狗跟難看狗哇!”
“你根本是被美色誘惑住了唄,窩囊!”
被戳破了,可惡!
王君雙手握拳,恨恨捶床,“誰讓他長那麼好看,狗中仙似的!我一不小心就一見鍾情念念不忘,白天夜裏老瞧見他我有什麼辦法?!你們想想飽滿欲滴的大肉包,徐潔你想想一隻香脆炸雞腿掛個繩子在眼前搖來晃去,你煩不煩?”
徐潔設想了下,還真的煩。
不過她不肯承認,隻振奮地耳語:“宋千夏你看她惱羞成怒了!”
王君:“我沒有。”
“以前她天天給我搞激將法,害我惱羞成怒。這回她中計了,我贏了是吧?!”
王君:“才沒有!”
“原來喜歡上狗男人會變傻,那我現在希望她天天喜歡寧致恒了!”
大小姐幸災樂禍,王女俠青筋蹦跳,一躍而起大打三百回合。
兩人一個胖,一個傷,繞椅子踩床單地追來打去,非常笨重又滑稽。獨獨阿汀保持理智地問:“君兒,寧致恒喜歡你嗎?”
王君猛然刹腳,“不知道。”
“那……他知道你喜歡他?”
“不知道。”
她撓撓頭,“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他不知道因為我也才剛知道。”
有點繞。
阿汀唔了聲,徐潔雙手叉腰,大咧咧問:“那你要追他麼?”
王君反射性反問:“怎麼追?”
這是個好問題。畢竟這年頭多是男同學追女同學,送情書唱情歌,女同學怎麼追男同學來著?
小夥伴雙雙沉默,三個姑娘同時陷入沉思。
*
兵書有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因此徐潔同誌超常發揮出金錢優勢,花短短兩天打探到寧致恒的所有消息:
首先是家境好到絕。
傳聞他出生於藝術世家,爺爺是大名鼎鼎的翻譯家,精通七門外語。奶奶長期在國家藝術歌舞團中活躍,如今擔當重要的指導職位。
母親堪稱當今屈指一數的畫家,而父親多次在國外頂尖鋼琴大賽中拿下名字,榮譽半邊天。
在這種濃濃的文藝氛圍下長大,寧致恒報考86級哲學係。入學至今兩年有小餘,經曆過大大小小幾十次考試,他從未離開過榜首位置,總是將榜二遠遠甩在身後。
看起來似乎輕而易舉。
他經常參加這樣那樣的比賽,但凡參賽必然捧獎而歸;他被選舉成校刊五大學生負責人之一,獨立開創並負責新版塊。
鋼琴繪畫無不涉及,日常不露山水但關鍵時候又能大放異彩。明明在眾心捧月中成長,卻意外沒有沾染到絲毫公子哥的壞脾氣,為人處世不講三五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