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本就與安嫻為一體,安嫻去不了的地方,係統自然也看不見,係統的話說的多了,安嫻也明白了它是什麼意思,就是想借她這幅軀殼,去外麵瞧瞧新鮮。
“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熱鬧嗎,怎麼突然就有了興致。”安嫻翻了個身,全身軟綿綿的,說的有氣無力,沒來吳國之前,她多想去外頭看看,可如今來了,身上提不起勁,瞬間對所有事情都失去了興趣,反倒是之前沒怎麼出現的係統,愈發活躍了起來。
“沒有,隻是看你這樣睡下去對身體不好,你我本就一體,我不想看到你消沉罷了。”
係統的理由倒是給的正當。
“你是想借我眼睛出去瞧熱鬧就直說,別將理由說的這般冠冕堂皇,依我看,你也別說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係統了,咱們各有各的難處,你若真沒法子送我回去,我也不怨你,今後你也別勸我幹那不著邊的事,一副身子,咱倆這樣用著也挺好。”
係統這回鴉雀無聲。
“行了,我先養足了精神,等明日到了吳國,我定帶著你出去逛逛。”安嫻雖說不待見它,可既然已經與她共用了身體,橫豎這身子也不是她自個兒的,也沒有權力獨自一人霸占著將人家趕出去,能和睦相處總好過撕破臉皮兩人互相生厭。
“也行。”係統回了一聲,當真就沒再吵了,縮進了看不到的地方,鋪天蓋地的黑暗將它吞噬,沒有了外頭的半絲光亮,連它自個兒是個什麼樣的,它都瞧不見。
曾經她不稀罕,親手舍棄的東西,如今卻又開始奢求,想要奪回來。
不為其他,就為了再看他一眼。
安嫻這一睡,就睡到了夜裏,外麵齊荀進來,聽嬤嬤說安嫻又睡了一日,臉上的擔憂浮上來,整個人就更是冷的讓人害怕。
腳步匆匆地進屋,齊荀坐在床沿上,瞧見床上的人兒閉目沉睡,麵色依舊紅潤,才稍微的鬆了口氣,可到底還是不放心,又讓太醫過來了一回,仔細為安嫻瞧了一番。
“娘娘想必是最近勞累了心神,身子乏了些。”太醫壓根兒瞧不出什麼來,把脈把出來的一切都正常,可娘娘睡的時候確確實實過多,如今能想出來的可能,也就隻有這個了。
橫豎是沒有什麼大問題。
太醫退了出去,齊荀又問了嬤嬤今日安嫻的進食情況,嬤嬤說都正常,一切都好,就是瞌睡突然多了起來。
齊荀一夜躺在她身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才安心,躺在床上四處安靜下來,就隻剩下了他與她兩人,也就隻有此時,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放鬆下來。沒有了白日裏將士們的爭論,不用去猜測藏在表象下的人心,也不用去勾心鬥角的躲避算計,或是再去算計別人。
齊荀這輩子沒做過後悔之事,但此時此刻看到安嫻的狀況,再想想眼前如迷霧一般的局勢,心裏便生出了悔意,後悔不該帶安嫻來這裏,若當初留她在東宮,上有皇後護著,她的日子定是過的滋潤。
本想先帶著她到吳國走一圈再回到陳國,讓她看看自己打拚下來的大好山河,可一路上遇上的全都是暗地裏的汙穢,哪裏有半點壯麗山河的美景。
齊荀閉目,每每臉色一沉下來,周身就如冰霜一般透著一股涼氣,正沉思,身旁的人翻了一個身,軟綿地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一頭青絲散亂在枕邊,毛茸茸的腦袋直往他懷裏鑽。
“殿下,歇息吧。”軟糯地一聲呢喃,讓齊荀緊繃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側過身子,將她攬入懷裏,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上一吻,內心湧上來的暖意,頓覺世上有她足已,世上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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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起來,安嫻感覺精神終於來了些,齊荀一早又去了堂內議事,囑咐了嬤嬤,說等安嫻醒來後,知會他一聲,鈴鐺在屋裏替安嫻梳妝的時候,嬤嬤就下樓去找了順慶。
“娘娘醒了,待會兒勞煩順慶告訴殿下一聲。”嬤嬤忘了一眼堂內的形勢,一堆人正說的上勁,恐怕也沒有那麼快出來。
橫豎娘娘也醒了,不著急這一會,“讓殿下先忙吧,奴才先去伺候娘娘用膳。”
順慶應了一聲好,想著待會兒到了歇息的間隙,就將消息遞過去,誰知道這一議論起來,根本就沒個間隙,等到齊荀忙完出來時,安嫻已經用過了早膳,去了驛站外,一株梨花樹底下,數著樹上的花骨朵兒。
此時春意正濃,不隻是跟前的梨樹,驛站道路兩旁的青草堆裏,不知名的黃色小花也開的正好,安嫻避開腳下,想再往走走,看看此處的景色,剛站到一處平展的地方,一抬頭就見對麵的管道上站了一人。
那人她分明沒有見過,可卻覺得異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