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鈴鐺猶豫了一下, 不確定地問了一聲, “娘娘, 當真不記得了?”
她倒是寧願她記得, 若是這東西的來曆都不記得了, 那她八成是忘記了昔日與朱公子的情意, 鈴鐺心裏害怕, 害怕她如今能與殿下好,喜歡殿下,就是因為她忘記了她與朱公子之間的過往, 才會如此。
要是永遠都記不起來也好,可若隻是短暫的失憶,那之後等她想起來朱公子了, 又該如何?在她心裏到底是朱公子的分量重, 還是殿下的分量重,她能分的清嗎, 到那時, 不又是一顆心被兩片磨子夾著碾。
是以, 鈴鐺希望她能記得, 記得昔日與朱公子的情意, 如今能喜歡上殿下, 也是因為心裏對朱公子徹底地放下了,才重新喜歡的殿下。
然而安嫻卻對她搖了搖頭,“當真不記得了。”
鈴鐺徹底心涼了, 眼眶又泛起了紅, 這麼重要的東西,娘娘都能忘了,腦子裏肯定是有很多東西都記不得了,這株子是朱公子送給娘娘的定情之物,可她不敢這麼說,“這是娘娘生辰時,朱公子送給娘娘的。”
鈴鐺說了這句,就不再多說。
“那送的時候,可說有這東西,有什麼用處嗎?我怎麼瞧著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珠子,哪有人送這個的。”安嫻繼續追問。
鈴鐺抿了抿唇,又才答道,“聽朱公子說,這是一顆福珠。”
“何為福珠。”安嫻愈發好奇,但這回鈴鐺卻搖了搖頭,說了一聲,“不知道。”
“奴婢隻知道朱公子送這顆珠子的時候,對娘娘就是如此說的,福珠上的紅繩為死扣,一旦係上了,除非將其割斷,否則是取不下來,娘娘能戴到今日,怕也是害怕麻煩,懶得取了罷。”
鈴鐺加了自個兒的一句話,是生怕安嫻又想起來了什麼。
安嫻想的起來才怪,原主的魂魄都不知道消散到了哪裏,她就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個人,又怎麼記得之前的事,又怎能體會到原主愛朱東浩,愛的有多深。
“娘娘既然都打定主意要還了,又來想這些幹甚,娘娘要是睡不著,奴婢去給您熏一片安神的香,殿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娘娘先歇息,等殿下回來了,奴婢再來叫您。”嬤嬤也看出來了問題,與鈴鐺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扶著安嫻的胳膊,往床邊上走去。
剛起身,就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寺廟本就安靜,稍微有一點聲音都能聽到,門外的那一陣腳步聲,聽起來,似乎還不止一人。
“應該是殿下回來了,奴婢去看看。”嬤嬤人才走到門口,迎麵齊荀一身血汙地就站在了門檻邊上。
從百姓鬧事的地兒回來,一路上他連件衣裳都來不及換洗,就想告訴她,他沒事。
嬤嬤聞到了齊荀身上的血腥味,心下一陣慌亂,忙的問了聲,“殿下,可是受傷了?”
裏麵的安嫻聽的清清楚楚,急急地出來,看到齊荀身上的狼狽,心頭也是一陣猛跳,眼巴巴地望著他,目光裏露出了急切,等著聽他回答嬤嬤的話。
“無礙。”齊荀站在外麵腳步沒動,卻對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安嫻聽話地到了齊荀跟前,來沒來得及細細問,就被齊荀扣住了下顎,將她的小臉仰起來,猛地親了上去,一陣天昏地旋,安嫻差點就被他堵的踹不上氣。
“你知道孤一路都在想什麼嗎?”齊荀沒讓她沾到自己身上的血跡,隻是將她的臉往自己跟前帶了帶,氣息吐在她的耳邊,一陣酥麻,安嫻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
被齊荀捏住的那張小臉,微微搖晃,她不知。
“孤從未在殺人的時候分心過,可今日孤滿腦子都是你。”齊荀的唇又在安嫻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孤在想如何吃了你。”齊荀的聲音很輕,說完之後,心頭那股被她牽了半日的躁動,終於鬆懈下來,黑眸染了黑的清冷,深深瞧了一眼跟前目露驚慌的人兒,才放開了她。
“你先歇息,孤還有要事,晚點再過來。”
齊荀就這樣,匆匆地來,匆匆地去,將自己的那套霸道一股腦兒地都耍在了安嫻的頭上,可憐安嫻整個過程,都沒來得及問他一聲,他那一身血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有沒有受傷。
“你說這人,真的是讓人摸不透。”安嫻回頭,抱怨了一句。
適才安嫻被齊荀捏著小臉親吻,嬤嬤和鈴鐺都回了屋裏避諱,這會子聽娘娘一聲抱怨,才回來將她扶了進去,“殿下說了要娘娘早些歇息,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處理,娘娘就別亂想了,奴婢看殿下也不像是有事的人,娘娘好生睡上一覺,等醒來殿下也就回來了。”
嬤嬤是個會勸主子的人,安嫻就圖她那句,一覺醒了就能看到人,心頭也是鬆快了許多,躺在床上,屋裏的安神熏香也剛好點上,沒過多久便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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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齊荀從安嫻的門口一出去,就去了後方的一處別院,順慶和幾位將士正守在院子外頭,瞧見齊荀的身影往這邊來了,順慶立馬弓腰迎了上去。
“人死了嗎?”齊荀劈頭就是一句,問的很不吉祥。
“回殿下,兩位都醒了,北三公子正在等著殿下,秦公子那邊,奴才已經讓底下的人伺候他先歇息。”順慶回答的很快,知道今夜殿下心情不佳,一句廢話都不敢多說。
齊荀連個“嗯”字都沒答,直接跟著順慶去了北三的房裏。
寺廟的房間,格局擺設都大同小異,以簡為主,齊荀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蒲團上的北三。
“太子殿下。”北三從蒲團上起身,臉色還餘有幾絲蒼白。
“不知殿下這大半夜的不歇息,找草民有何事。”北三一口一個太子殿下,聽起來是挺尊敬的,可那懶散的動作,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怕他的人。
“草民差點就被壓死在底下,殿下將我抬來這寺廟了幹甚。”北三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換了一個地方,還是一個讓他陌生的地方,後來聞到了寺廟裏的香火味,才大致猜到自己身在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