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3 / 3)

半晌齊荀才壓下了怒氣,“死士的事,當真和你沒關係?”

既然都能在留君樓裏,弄出一台戲來,那派來殺他們的人,他不得不懷疑蘇幕。

“我有毛病啊,自個兒殺自個兒?我蘇幕行得正坐得端,是我做的都承受,但若我說了不是我做的,那就一定不是。”

蘇幕恢複了日常的脾性,抬眼示意齊荀坐下,“既然都被你認出來了,我也跑不掉,你幹嘛又那麼緊張,你的那位二弟弟如今恐怕就等著你們相互掐死的消息,隻要我倆誰死了,這場仗也就不用再猶豫了,必然會拚個你死我活。”

“我西北人,有個壞脾氣,自己人可以欺負自己人,也可以殺自己人,但別人不行,若是知道寡人死在了你齊荀的刀下,哪怕是個七八歲的娃娃,也能拿起刀劍,來找你麻煩,就算你有那本事打贏了,可誰又能保證有沒有漏網之魚,潛伏在你身邊,你都說了我蘇幕擅長偽裝,寡人是西北的君主,既然寡人都能擅長偽裝,那寡人的子民將士,也一定不會差,仇人還是少為自己拉點好。”

齊荀手裏的劍終於入了劍鞘。

“你最好你都能給孤說明白了,不然,孤屠了你西北,一個不留。”齊荀坐下來,身上的血腥味久了味道越是濃烈。

“你想知道什麼?”蘇幕捂住鼻子,想說你先去換身衣裳再來問也不遲,但看到齊荀那張似借了他米,還了他糠的模樣,也就沒敢再多嘴。

“在我齊國幹了何事,有何目的。”他想裝瘋賣傻,齊荀不想,今夜不說個清楚,就算兩軍立馬開戰,他也會讓蘇幕付出代價。

“我幹的那些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蘇幕還沒開始說,就將桌上的茶杯掀了個翻,“茶沒意思,醞釀不出情緒,喝酒吧,酒一下喉嚨,保準你問什麼,寡人答什麼。”

順慶就站在外邊兒,裏麵驚天動地的一番動靜,他可是都聽到了,但多年來見過的市麵多了,也就學會了鎮定,靜候了一陣,聽到殿下說了一個準字,順慶才忙的讓人去馬車上取酒下來。

殿下倒挺有先見之明,早來寺廟的前,就讓他備了酒,想必早就打算,今夜要將蘇幕這狡猾護理往網子裏套。

幾壺酒下肚,蘇幕確實爽快了許多,要說他在齊國做的都是壞事,又不盡然。

好事也做了,壞事也做了。

在北家莊把人家的三公子扣在海上,一扣就是五年,頂替其混進山莊,卻菩薩心腸,做起了好事,從西北的一路上,救了多少難民,他自個兒都數不清,就像他當初說的,救的不知是吳國人,西北的人他當然也得救,日子久了,在他北家莊裏幹活的人,幾乎都是被他救回來的,也因此,不管走到哪裏,身後都有一批衷心替他辦事的人。

他承認昨日那場暴,亂裏麵是有他的人在,而在香洲留君樓,引開秦懷去吳國的人也是他,原本就打好了算盤,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齊荀最終也如他所願來了,親眼看到了自己捍衛的江山,百姓是個什麼樣子,而在知道齊荀親手殺了齊國的百姓後,他的目的也達到了,那些曾被他四處征戰,踏平他國時,所用上的借口,今日算是自己親手摧毀了。

口口聲聲說為了百姓,也得先看看如今齊國的百姓是和模樣,他要的江山是何模樣。

“你偏要我說個目的,我蘇幕也不怕說出來,我知道西北與你齊國要是硬拚,肯定打不過你,是以,我隻能以身試險,親自來了齊國,想盡辦法地接近你,為的什麼?為的就是像和你討條件,談休戰的條件,你要是覺得我認慫也好,怕事也好,我都認了。”蘇幕一身酒氣,撐在桌麵上,對著齊荀,眼眶似是被酒氣染了紅,一字一句地對齊荀說道,“可我......不願意再看到百姓受苦!”

“你不相信是吧?我也不相信,一個弑君者,還能有一顆泛濫的同情心,去同情別人的命,真是滑天之大稽,屠夫也想成佛。”

蘇幕將手裏的酒壺重重地往桌上摔,“可我特麼就是這樣一個口是心非之人,我就是個見不得百姓受難,見不得血光的人!去他娘的臉麵,去他娘的為了爭一口硬氣,就該雞蛋與石頭碰,是不是所有往前衝,趕去送命的愚蠢莽夫,都應該是英雄了?我呸!一條命沒了,丟的不是一人的性命,毀的是一個家!”

“知道我為什麼敢一人來找你嗎?就是因為我知道你是死了娘的人,你理解那份痛苦,你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但人的七情六欲何時又因為貴賤,而不同過?”

“都特麼的難受!你死的就隻是娘,我呢,全家都死了,隻剩了一個我,我以為我夠可憐的了,可當我看到百姓全家被滅,一家人挨個死去,一個不留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太他麼幸福了!至少我還活著。”

“人沒有個悲慘來做比較,就不知道自己過的有多好,一旦有了比較,就特別容易滿足,我西北君主的麵子又值幾個錢,江山社稷又不是靠麵子撐下來的,我不防告訴你,我來找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求和。”

“求你看看你自己的百姓,再看看我的百姓,到底是誰欺負了誰,這事情也不怪你,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更何況如今還是個亂世,你有那本事為自己的百姓謀求好日子,而我也一樣,我也有那個義務,去保護我的百姓,不求能過的好,最起碼能讓他們活著。”

“這就是我偽裝了五年的原因,我今日既然能站在你麵前,就什麼都豁出去了,隻要你能答應我停止這場戰爭,不奪我西北領土,你齊荀要我蘇幕做什麼,我蘇幕都願意做。”

蘇幕搖搖晃晃地從懷裏將齊荀當初送給他的玉佩扣在了桌上,“諾,是你自己說的,有求必應,那我今日就用上。”

齊荀臉色比回來時的那陣還要慘白,手捂住劍柄,手背上條條青筋爆出,若此時是白日,定能看到他的手臂在顫抖。

蘇幕沉默了一瞬有才對齊荀說道,“我不是沒想過投降,可你看看吳國人的下場,我怎麼會愚蠢到讓我的百姓遭受如此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