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請便。”道姑說完,便將手裏的簽筒遞給了安嫻。
安嫻有些心不在焉,簽筒握在手裏也就隨便搖了搖,她無意來算命,她的命本來就是個奇數,她隻想知道自己在原來的世界裏,到底是死是活,還有沒有可能會去,倘若不能回去,那腦子裏一直在控製著她的係統又是誰,又能不能消失。
這樣一算,她想知道的問題還很多。
一根簽從簽筒裏掉在了地上,安嫻撿起來,打算交給道姑替她看看是好是壞,一回頭,卻沒看到道姑,人影消失在了菩薩的背麵。
既然抽都抽出來了,便沒有不解簽的道理,安嫻便拿著那簽,與鈴鐺一道去尋了道姑。
道姑也沒有走遠,等安嫻到了後麵,就見她雙腿盤坐在地上,低頭敲起了木魚。
安嫻走過去,跪在了道姑身旁,將手裏的簽遞到了他麵前,“勞煩道姑幫我瞧瞧,這簽是好是壞。”
道姑沒有回頭,卻停了敲木魚的動作,頓了一瞬,才將一隻修長的手從袖子底下伸出來,指關節分明,膚色也白皙,但看得出來,並非是一隻女人手。
安嫻遞簽的手僵在半空,抬頭驚愕地往‘道姑’臉上瞧去,就看到了一張劍眉星目,英俊秀美的臉,臉上帶了一絲無奈的淒苦微笑,眼裏溢出來的寵溺,就如同將她視為了世間最為珍貴的寶貝,滿是痛惜與愛憐。
“對不起。”朱東浩的聲音很輕,帶著悠悠地苦澀。
然而寺廟裏本就安靜空曠,安嫻聽的清楚,身後的鈴鐺也聽清楚了,鈴鐺當下驚的心底漏了一拍,忙地去了門口邊上,替安嫻把風。
安嫻沒想到自己走了一圈,四處留意朱東浩的蹤跡,最終卻在這裏遇上了。
安嫻低下頭,沒想多看他。
“你終於還是來了吳國。”朱東浩比起那一日的鎮定,今日明顯是褪掉了一身的偽裝,露出了他對原主的真實情感。
他怎麼可能忘記得了她,曾經以為彼此就是自己的這輩子,滿懷憧憬地計劃好了兩人的將來,卻不知道結果會是這般淒涼。
“不知嫻兒還記不記得,哥哥曾同你說過,吳國氣候溫和,花兒開的特別好看,此時嫻兒來的正是好時節,一路過來,不知道有沒有看到繁花盛開的景象。”
“倘若嫻兒覺得外麵的花兒不好看,覺得哥哥騙了你,那你就去吳國皇宮裏看看,東宮的後花園裏有一片花海,裏麵全都是你喜歡的花,你說你喜歡果樹花,花開的時候能看花,花謝了還能吃到果實,正好那裏麵都是果子花,桃花、梨花都有。”
“還有你喜歡吃的冬棗,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看那果子到底結在什麼樣的樹上,為何就那麼甜,冬棗樹雖然在吳國四處可見,但那裏麵我也種了幾顆。”
“如今江山易了主,但好在沒有大動幹戈毀了園子,你若想看,就去找他,他應該會帶你去。”
朱東浩說完了這幾句,聲音就帶了咽哽,側過身子正麵對著安嫻,眼眶憋的通紅,眼裏的心痛,讓人不忍心去瞧。
“他若是對你好,你就好好的與他過日子。”盡管心被戳的千瘡百孔,他還是得這麼勸她,可他沒說,若是對她不好又該怎麼辦。
朱東浩看不見安嫻的臉,便盯著她擱在膝蓋上的素白小手。
“其實哥哥很想帶你去吳國上下到處走走,讓你看看吳國的山水,以往哥哥同你說起吳國的好處時,你總是羨慕,如今你人來了,我該帶你去看的。”
朱東浩緊捏的拳頭,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喉嚨的痛疼讓他猛地吞咽了幾下,才穩住了自己的聲音。
“這樣一算,哥哥欠你的承諾實在是太多了,如今豈能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交代的,哥哥終究是負了你,沒能將你保護好,也沒能自保,更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將來。”
“原諒我今日唐突的來見你,本隻想當麵問你一聲,過的好不好,我知道,如今你過的好與不好,我已經沒有資格過問,可......我心裏終究還是放不下你。”
朱東浩鼓起了勇氣抬頭,再次去瞧安嫻的臉,然而從安嫻低垂地臉上,他隻能看到她的一排卷翹的睫毛。
“嫻兒,你能抬起頭看哥哥一眼嗎?”朱東浩那樣一位七尺男兒,在說完這些話時,已哭的泣不成聲,血紅的眼睛瞧著跟前一直低著頭的安嫻,很想讓她抬起頭,很想再多看她一眼。
看看她如今是什麼模樣,那眼裏還有沒有他半點影子。
安嫻聽了他的話,緩緩地抬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