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典當行牌麵不大,可邁步進去之後才發現另有乾坤。
芝加哥的治安並不好,搶劫案件頻發,典當行算是資金大戶,開小門難進出,不過是防範的手段之一而已。
門後丈餘長的地方,兩邊各有一排存包櫃,供客人存放隨身攜帶的武器等,形成簡易的走廊。威爾斯進門後,在兩名虎視眈眈的安保注視下,將自己腋下的刻刀,存在一個櫃子裏,然後通過安檢門走入大廳。
大廳麵積不小,足有三百平米,挑高足有四米。
進門左側是典當業務辦理區以及會客區,中間是上二樓的台階,右側則擺放著三個長長的玻璃展櫃,存放著大量的死當物件。
“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廳中兩側各有顧客,侍者各司其責。洽談區站起來一位身著旗袍的姑娘,對威爾斯李點點頭,迎了出來。
“隨便看看。”威爾斯李對她搖搖手,示意不用招呼自己。
他確實沒有具體目標,隻是來撞撞運氣。這裏是典當行,所有物件都有行家裏手過目,想撿漏,基本上沒有可能性。
他徑直走向右側的死當售賣區域,那邊,有兩三位女伴在看貨。
櫃台中,珠寶類最多,青玉手鐲白玉牌、翡翠首飾金項鏈什麼的;其次是名牌手表、手包之類;還有些汽車、摩托車鑰匙,房產文件;字畫古董古玩類的物件也有幾件,頗有百貨超市的既視感。
那幾個女顧客,正圍著兩款名牌手包與銷售人員議價,看起來簇新的貨品,隻有市場價的七八成,想來,抵押能獲得的資金更少。
也不知是怎樣的貨主,花巨資買下手包又拿來典當,這是何苦來哉?
典當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放款快,方便,一般是急用錢才來典當,但是利息要比銀行高得多,另外掌眼們往往會往死了壓低質物的價格,逾期不還款直接沒收質物,形成死當。
典當行為了快速收回資金,同樣也會以低價出售這些質物,所以,不少貪圖便宜的,來典當行購買心儀的奢侈品,譬如這幾位女性。
威爾斯李快步路過這幾位女子身邊,來到古董售賣櫃台。
櫃台中展出十來件物品,每一件旁邊都貼有詳細的說明及價簽。威爾斯李看過幾件後,有些失望,這家典當行的掌眼們眼睛很亮,鑒定結果很細致詳實,不存在撿漏的可能。
兩幅清代畫家的掛軸,一幅中堂畫,一幅人物豎軸,作者分別是張壽父(1803-1886,又名張熊祥,字壽甫,亦作壽父)與何盤叟(何維樸1842 -1922字詩孫,號盤叟)。
兩人的畫作還不錯,但也止於不錯,威爾斯李並不想出手。
又不是收藏字畫,他是為了賺取利潤,相較與標簽上的價格,市場銷售利潤不足一成,還需要自己去聯係客戶,沒必要。
字畫旁邊是一件大瓷,標高四十二厘米的纏枝雙飛燕青花抱月瓶。
所謂大瓷即藏家口中常說的大器,也就是標高超過四十厘米的瓷器。大瓷因為燒製過程中,有著諸多困難,像塑胎時需要拚接、入窯燒製很容易變形導致成品率很低等原因,價格要比同類型的中小瓷器,價值高得多。
威爾斯李再看看鑒定標簽,上麵寫著:
品名:纏枝雙飛燕青花抱月瓶;年代:明萬曆至天啟年;出處:民窯(疑是滇南建水窯);價格:四千五百美元。
這件瓷器倒算得上一件小漏,但……不好出手。
威爾斯李摸著嘴角,沉思片刻後,對最近的正陪著幾位女性看包的那位侍者招招手。
“您需要看貨?”侍者是個小姑娘,基礎不錯,旗袍得體,身材窈窕,她微微躬身,圓臉盤笑容很甜。
威爾斯李指指櫃台內的抱月瓶,“可以上手嗎?”
“當然可以!”小姑娘估計是被幾女還價弄得有些煩了,拿出鑰匙打開玻璃櫃的暗鎖。
“噯,小楚,價格還沒談好呢,你跑什麼啊?”議價的女人中的一位,不樂意了,提高聲量,對這位侍者喊道。
“陳姐,您是老顧客,看您的麵上讓一百,這是我職權範圍內最大的讓利了,不能再減了。”楚姓圓臉姑娘抱歉地對威爾斯李點點頭,又回頭對幾個女人笑著回複。
“那你過來啊,我們再談談唄,我帶姐們來,一次買兩款包呢,怎麼著也要給我點麵子。”那女人不依不饒,還瞪了威爾斯李一眼,似乎怪他搗亂。
“好的,就來。”小姑娘將抱月瓶連木匣一起抱出來,放在櫃台上,又抽出一雙手套放在旁邊,對威爾斯李歉意的笑道,“先生您先看貨,看好了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