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抵香江的航班到達時已經深夜。
李承借饒恕的車子,接到拉夫特為首的三人,將他們安置在港大附近的泰西賓館,這是一家泰式酒店,威爾斯特意放在這裏,便於請拉夫特感受泰式推拿的神奇。
倆人伏在按摩床上,額頭枕著手臂,聊著閑天,拉夫特不時還發出一聲聲哦哦的怪叫,他還是第一次接受這種大力度的泰式按摩。
“威爾斯,你的師傅對你好不好?”聊完三人組公司的現狀,聊天很自然的跳到威爾斯李現在的生活狀態。拉夫特問道。
師傅……好不好?威爾斯倏然一驚,這問題還要想嗎?饒老對自己,如同子侄般看待,怎會不好?
自己前兩天真真昏頭了!
怎麼就想著師傅看重自己是為了與雷師兄一較高下?
且不說師傅近八十高齡,世事看淡,如果說師傅真的對雷師兄有成見,那記名弟子的名分都會剝離,絕不會是現在這種“惋惜”的態度。
是的,無論是饒恕還是饒棼,談到饒老對雷澤時,都說老爺子屢次感慨,其實是很可惜雷師兄的,原本他的前途更廣,完全有機會成為又一位國學大師的,現在隻能成為“風水師”和“雜家”。
兩人的語句中,從未聽出任何抱怨。
兒女如此,老爺子更不會對雷師兄有想法的。
我去!真特喵瞎了心!
退一萬步說,即便老師有這心思,弟子服其勞,也是應該的,自己還怕雷師兄不成?
心魔其實就是一時間蒙蔽心智,理不清外務。
今晚拉夫特這句無心而又樸實的問話,讓李承瞬間清醒,自己想岔了!
心魔一去,他頓時感覺渾身輕鬆,連話語都活潑起來,“師傅對我當然好!明天你去拜見我師傅,可要帶上足夠的誠意哦!”
“啊?替老師要禮物,威爾斯,你這麼做不合適吧?”拉夫特剛好被按摩師拿住脊椎,故作驚訝的喊叫一聲。他也認識饒老,好友又在饒老門下求學,這次來港,肯定要登門拜訪的——他原計劃確實隻帶一瓶紅酒。
這是歐美朋友拜會的禮節,可放在東方,明顯不合適,被威爾斯提前料到並提出來。
“禮物輕重無所謂,關鍵要合乎心意。”李承嬉笑道。
拉夫特擺擺手,還有這種要禮物的?他索性將腦袋枕向另一側。
等按摩師離開,倆人裹著浴袍,在功夫茶桌前坐好,李承親自動手,燒水衝茶。
茶是他從饒老那裏弄來的武夷岩茶。
湯色清澈豔亮,茶味清純順口,回甘清甜持久,茶香清純無雜。
一直以咖啡可樂為主的拉夫特,第一次喝功夫茶,竟然挺喜歡。
“威爾斯,該說正事了。”兩杯茶湯下肚,拉夫特忍不住出言問道。
“貨已經到了,昨天下午貨主聯係我,一噸多。”威爾斯毛巾擦擦手,笑道,“具體都是些什麼,我也不清楚,明天下午我倆一起去揭寶箱。”
“哇哦!哇哦!噸?”拉夫特最擔心的是貨源,結果威爾斯竟然給他如此之大的驚喜。噸?這會是什麼概念?開店所需貨品,已經足夠!
激動的搓搓手,旋即又擔憂的問道:“大概要多少費用?我帶來的資金夠不夠?”
“貨品那邊好說,關鍵是店麵!”威爾斯撓撓頭,摩羅街店麵租金確實高,都能趕上紐約第五大街的商租。
“店麵找好了?位置怎麼樣?”拉夫特拍拍手掌,這又是一份驚喜,威爾斯提早十天抵港,還是有效率的。
威爾斯笑容有些僵,位置當然好,可是租金也貴啊。
簡單說說祁燕那邊的情況,拉夫特的興奮消散許多。
三人組公司,在北美是二手店,可到了香江,無論怎麼算,都算是古董生意。古董生意嘛,那就是做圈層消費,可是,威爾斯剛來香江,哪來的人脈圈子?
店租這麼貴,做的還是歐美二手貨,香江的消費市場究竟怎樣?能抗住店租和開支嗎?沒譜啊,不會背負一大債務吧?
至於李承想要購買那套房,這事與三人組公司香江開分店,關係不大——一碼歸一碼,他照樣要收租,充其量在付款方式上給與一定的便利,僅此而已。
兩人沉默片刻,拉夫特說道:“明天上午去拜訪饒老教授,然後你陪我去店麵。下午去倉庫看看貨品。”
從泰西酒店出來之後,已經深夜。
李承搓搓臉,很為前幾天自己的小心眼慚愧。
薄扶林道依舊燈紅酒綠,這裏的夜市雖然趕不上廟街夜市,但依舊熱鬧非凡,夜遊者眾多,街道上飄蕩著濃鬱的燒烤煮燙香味。
剛才一頓大力度按摩,又被岩茶刮油,這會還真有點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