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現如今對香江的記憶,主要來自羅根和賈鄭亭,兩人的年歲偏小,等他們記事時,羅桂祥和蔡贇平,都已經仙逝。
所以李承的記憶有斷層,還真沒聽說過這倆人的大名。
朋濟明以為他剛從北美回來,便介紹道:“羅桂祥羅老,維他奶的羅家你知道吧?”
這自然知道,天天電視上、戶外都是維他奶的廣告,原來是羅家大佬。
“蔡贇平蔡老是家父生前好友,以前是中大教授,生平最喜歡陶瓷品,八三年茶具博物館籌建,蔡老一次性捐贈一百多件各色茶具。”
李承並不清楚朋濟明父親已經去世,很想問一句,想想還是算了,找機會問饒姐更合適。
“港島雙壺,朋哥,為什麼對象不選擇羅家?羅家不是更有錢嗎?”藺建明不懂行,問了個笨笨的問題。
衛生間內傳來朋濟明的自我解嘲:“羅桂祥我認識他,可是特喵的他不認識我啊。就連蔡教授,我還是頂著老父親的名頭,給他電話的。”
“謝謝朋哥!”做古玩生意,人脈就是商脈,朋濟明為自己的事,不惜拉下麵子打電話給父親的故交,這份人情,李承記下。
衛生間的砂輪機突然停下來,緊接著,門被打開,朋濟明的身影從裏麵竄出來,手中捏著那塊扁平的賭石,直勾勾盯著李承:“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有特異功能?”
一句話說得,旁邊的藺建明驚訝地看著李承。
這都什麼跟什麼?大陸這幾年盛傳的特異功能,對香江影響太大!
“朋哥,是不是出貨了?”沒別的理由,李承伸手準備看看這塊賭石究竟出什麼貨色,讓朋濟明如此表現?
朋濟明一縮手,拿著那塊賭石不放,依舊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瞎說什麼呢?我就是當年和爺爺學過一段時間的賭石,略懂而已。”無奈,李承再度將鍋扣在死去的李沛偉身上。
“這樣啊!”他還不死心,又問,“那你爺爺一定是個賭石高手,我怎麼在香江沒聽過他的名字?”
李承咧咧嘴,扭頭指指自己的工具箱,“香江五六百萬人口,你沒聽過,不很正常?喏,那是我爺爺留下的琢玉工具,你見過這麼全的嗎?他還是一位玉雕高手。”
朋濟明瞅瞅那套工具,確實很齊全,玉雕高手一般都是賭石能手,對李承的話相信七八分,有點失望,將手掌攤開,任由李承取走這塊開窗的賭石。
李承不知道的是朋濟明典型的是讀書讀多了,對特異功能、氣功什麼的特別迷。
眼前這塊黃沙皮賭石已經被擦出兩處銅錢大小的窗口,其中,底部露出溫潤的霧麵,隱隱透出一絲紅霧,是紅翡。
其實李承心底是有點失望的,隻是此時萬不能表現出來,會被罵的——兩塊垃圾料都開出彩來,你還作什麼呢?
通常意義上,紅翡的價格要比綠翠低,但如果種水好,色正,紅翡飾品同樣價值不菲。李承失望的是眼前這塊賭石太小,即便是老坑冰玻滿水,也值不得多少錢。
“交給我,我來擦!”藺建明早就蠢蠢欲動,見李承準備往衛生間去,他一把搶過這塊賭石,嗖的竄進去。
第一次正式接觸賭石,就能擦出紅緋綠翠,夠他回港大吹牛到畢業的。
李承笑著搖搖頭,將泡好的綠茶,端給朋濟明:“朋哥,你約蔡老什麼時間交易?”
“我不是擔心你沒處理好嗎?沒敢定時間,稍後我就給他打電話。”朋濟明已經恢複過來,隻是看向李承的目光越來越欣賞,貌似自己小姨子眼光挺好的……
沒敢約時間,其實他是擔心李承的鑒定出岔子,他也好找退路,這話自然不能明說。
“行,還得多謝朋哥。”李承點點頭。
衛生間響著擦石聲,李承坐在大盆前,用長筷子攪合著藍綠色的溶液,朋濟明坐在茶幾旁喝茶,有心無心的打探李承的信息,重點是他爺爺李沛偉。
其實有關李沛偉的信息,都是趙帆提供的,李承自己根本就不記得,這也好,隨便編。他一邊攪合著銅錢,一邊瞎扯。
瘦弱的身軀,孓身一人,撫養著孤兒,手把手教他絕技,卻又不願意賣藝求生。於是,一位隱姓埋名的絕世高人,在朋濟明的腦海中誕生。
好吧,李承說道最後,自己都有些懷疑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是不是自己腦海中原本就有這段記憶,自己不過是習慣性說出口?
朋濟明又陷入文人的長考當中,李承沒再理會他,帶上塑料手套,從渾濁的溶液中摸出一枚銅錢,綠色鏽蝕已經基本除去,隻剩下斑斑痕跡跡。
拿過準備好的毛刷,在銅錢表麵蹭蹭,很好刷,銅錢逐漸光亮,閃爍著迷人的橙黃色。
這是一枚正德通寶,背麵為龍鳳紋,寬邊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