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新聞(1 / 2)

老人家喜歡熱鬧。

浦東製衣廠開設之後,饒恕夫婦,還有饒棼,一個月總要去中海待上二十天,饒家冷清許多。今天,李承領著馬文濤過來蹭早餐時,饒老很高興。

對於這位“北大五馬”同宗後裔,饒非常喜歡。

馬文濤並非第一次來饒府,每次過來,老人家總是要拉著他,聊聊當年北大五馬的軼事。

當時饒老的年齡不大,但與北大五馬、三沈,個個都有交集。其中,四先生馬衡,算是饒老的半師。當年馬叔平先生任西泠印社第二任社長時,饒老是西泠印社的社員,跟在二馬先生後麵學過金石與雕刻。

因此,饒老對馬家,一直心懷感恩的。但是很奇怪,李承從沒見過師傅與留在香江的馬準(四馬)後人打過任何交道。

這裏麵肯定有故事,但老師沒說,李承也不方便追問。

陪老爺子絮叨一會家常,李承看看手表,已經快到八點,自己還要趕去上課,學期快要結束,作為旁聽生,他也需要準備應付學院中幾位“找碴”的教授。

按理說,旁聽生無需參與學期結束的各種考核,可是,誰讓他是饒老的入室弟子呢?老爺子當年的那些同事,總喜歡“找碴”,時不時就會把他喊過去“考核”一番,比對正式學生還要嚴格。

這種嚴格,是老爺子私下囑咐的——擔心弟子心兀旁騖而耽擱學業。這也讓李承一年多時間,在中西方文學、曆史、藝術等方麵有了相當深厚的積累。

因此,李承雖頂著旁聽生之名,可學業比一般學生還要重。

“你去學校吧,我和小馬再聊幾句。”老爺子看見他的動作,笑笑,點點頭說道。

等李承離開,老先生麵孔逐漸肅穆,看著馬文濤,問道:“上次我告訴你說的問題,你爺爺怎麼想的?”

馬文濤撓撓頭,“饒老,我爺爺最近準備回趟大陸,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一點消息。有關太玄叔祖(七先生馬準)的去世,他當時還小,也不清楚原委……”

饒老拍拍沙發扶手,有些感慨,“這畢竟是你們馬氏宗族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隻可惜,太玄先生一生清淨,最後落得個英年早逝,實則家出逆子!”

馬文濤越發的不好接話,神色有些尷尬。

北大五馬出自一門,可早在半個多世紀之前就已經自立門戶,他這一支是小房,又以什麼名義過問馬家大房的事情?

所以,上次從饒老這裏得知七先生家門逆子一事的消息,回北美後告知爺爺馬朱明,爺爺思考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這件事不插手。

饒老不糊塗,這件事,他也不好過問,否則也不會等到五十年後。隻是,這件事鬱積於心五十年,遇到馬家直係後人,希望當年真相能大白天下而已。

剛才馬文濤所謂的打探消息,都是推脫之詞。

歎了口氣,饒老擺擺手,示意馬文濤可以離開了。

馬文濤心思重重的離開饒家,原本還計劃十九伯馬博聖那裏,現在也沒了心思。

太玄先生馬準,1943年離世,猝死於中山大學博物館辦公室。

有關太玄先生馬準的離世,傳言很多。馬氏家族一直采信的“敵軍意欲搬空中山大學博物館藏品,太玄先生阻止,遇害”這條傳聞。

這條傳聞毫無疑問,對馬氏家族的整體形象是有益的。這也是自家爺爺不想輕易揭蓋的最直接原因。

孰料,上次見饒老時,饒老私下說出一條讓馬文濤心驚肉跳的消息。有關太玄先生的離世,與他的長子馬伯明有很大關係。

此時,饒老也在懷舊,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回憶當年的崢嶸歲月……

1938年,敵軍占領羊城,為掩飾太平,勒令羊城各所大學照常教學。因此,中山大學、羊城大學都依舊招生。

其時,太玄先生依舊任職中山大學教授、圖書館館長等職位,而饒老也在中山大學任教,兩人是同事關係,相互來往密切。

從1942年開始,敵方因為戰線太長國內經濟壓力太大,終於撕開偽裝,全麵搜刮占領區財貨以彌補財政不足的窘境。

一部分人,將目光盯上中山圖書館的藏品及藏書。

饒老與太玄先生關係不錯,聽他憤慨地罵過“家有逆子、賣祖求榮、助紂為虐”這些話。

最開始,饒老沒太在意,但是,1943年5月,太玄先生被發現猝死中山大學圖書館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就在珍品收藏室的外間,然後又發現珍品收藏室被清洗一空。

最為奇怪的是,隆重的收喪儀式中,竟然沒有發現太玄先生的長子馬伯明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