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李承可謂深居簡出,連晨跑都改變路線,隻在萬惠小區周邊活動。在這三天內,他還完成自己所學四個科目的學期考。
成績還沒出來,但李承感覺還不錯,成績差不了。
至於那位司機和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李加成這邊已經查出不少內容。明麵上看,那位叫做顧赫的司機,沒啥問題,他確實是港務局下屬的保潔車隊員工。
顧赫本人已經被警方罰款後釋放。
但在細細追查之後,李加成也發現一些有意思的線索。
顧赫本人所屬保潔車隊,當天並沒有接到出車任務,也就是說,這次去山頂拉渣土,是顧赫本人的“主動工作”。嗬嗬,還有這種員工?此疑點一。
另外,李加成安排調查的人員還發現,顧赫本人好賭,可謂家無餘財,可最近他的賬戶上,冒出一筆八萬港紙的彙款。對方賬戶為匿名——查不到。
這是不是與李承遭遇的車禍,有直接關係?值得懷疑。
第三點就是顧赫本人,有過一段黑曆史——他曾經是“羽組”成員。
羽組是七八十年代港島地下勢力重組時,興起的一支碼頭勢力,後來遭遇港島本土的勢力聯合絞殺,最終湮滅於九十年代初。
引起李承警覺的是,羽組活躍時,有東瀛資本的影子。
這種事情要比管理西田百貨有意思多了,李加成越玩越嗨。
他建議李承,先不要動那位顧赫,看看能不能抓到“實錘”,也就是能不能找到顧赫犯案的最直接證據,抓到幕後策動者,為此,他已經安排人,二十四小時監控顧赫。
李承有些無語,這家夥,是港島二富家的繼承人麼?
豈不知,年輕人誰不想著肆意江湖?
算了,隨他玩耍吧,自己的安全有保障就行。
這天,李承正在店內收拾行李,準備前往東瀛並返北美的行囊——購買了不少禮物帶給莊園員工。
樓下,傳來吳衛忠的熱情招呼聲,“曹老,您來了,鮑斯在樓上。”
曹老曹國源,國內文物研究會派駐海潤集團的鑒定師,也是魏老和郭老的同事,前幾次李承與趙帆的交易,都是他主鑒。
“曹老,我在樓上。”李承朝玄關處喊一嗓子,同時將桌上的零碎,收攏到一邊。
曹老今天過來,肯定是為了那隻明德化窯口所出的海藍重色八角花盆。
隨著海潤集團上層重新整合的完成,公司運營越來越正規化,李承這邊與趙帆的交易,也變得越來越嚴謹。
不再像兩年前那樣,兩人談妥之後,就可以一手錢一手貨的直接交易。海潤會派出鑒定師和商務人員,一般情況下,還會加上一位法務,構成三人小組出麵談判。
曹國源今年六十不到,比郭老魏老年紀小一點,駐港一年多,與李承相處的也還不錯。他上樓後哈哈一笑,“小李子,你躲在房間內,又尋摸什麼寶貝呢?”
李承已經將海藍重色八角花盆從保險櫃中取出,放在桌上,將辦公室門拉開,笑著回應,“有寶貝也是為曹老您準備的嗎?”
如同以前一樣,進來三人,都不是生麵孔。
李承與他們一一招呼,隨即指向桌上的八角盆,“曹老,這次的貨色,絕對國內沒有,可以擴充有關德化窯口的研究資料。”
是的,就李承腦海中的記憶,國內有關德化窯口的研究,起於建國後,中斷過二十年,七八十年代後又有繼續,但多在窯址挖掘和白瓷研究,這種德化青花整器,沒有!
“這麼新?”曹老的目光在花盆上梭巡一圈後,回到李承身上,吃驚的問道。
他當然清楚李承的鑒定實力——從對方手中還沒有買過贗品。隻是,有關德化窯口青花,他接觸的很少很少,而眼前這隻八角盆,太新,所以才開口詢問。
“曹老,您上手試試,是不是有股子海腥味?”李承伸手示意。
都是行內人,不需要說得太直白,他這句話已經點透,為何這隻海藍重色如此簇新。
“海撈貨?”曹老眉頭微皺。
海撈貨,確實有可能如此簇新,這與所處環境有直接關係。
德化窯口的瓷器,主供海上絲綢之路的貿易需求。每次出海,船主都會用草繩將若幹瓷器困紮在一起,為防止壓碎,這種盆器之間還會撒上綠豆黃豆之類的,讓其在漫長的運輸途中發芽,充斥彼此之間的空隙。
因為豆芽和草繩的存在,讓這件海藍重色八角盆在船隻遭遇風暴傾覆時,還能保持完整狀態。在明代商船航行,一般都是沿著海岸線走,所以,風暴來臨船隻傾覆,這些貨品,有極大可能性被海水裹挾,很快被泥沙覆蓋,就會行程一個保護真空——既沒有遭受空氣氧化,也沒有被太多的海水所浸泡。
若幹年後,這件花盆,又被人挖出來——挖海沙或者海峽清理淤泥什麼的,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