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與金盛文對麵而坐。
泰勒偏腿跪在沙發上，白淨的腳趾蹬在李承的腿側，靜靜且幸福的幫兩人斟茶。
“你認為是這幫老家夥擋住我們紅葉陶瓷往上走的路？”金盛文皺著眉頭，這句話不是反問，而是自言自語。
他不笨，李承一提醒，他就想到為什麼紅葉高端瓷器在和國始終處於尷尬境地。
紅葉陶瓷的基地在和國，隻經營兩種瓷器，中檔和高檔，憑借以前歐麥韓瓷的渠道資源，進入各大商場櫃台並不費事，中檔瓷器的銷量還不錯（和國是典型的紡錘體收入國家，中檔消費要超過高檔和抵擋），但是，占據利潤大頭的高檔瓷器的銷量，一直很差。
單論質量和設計，金盛文自信，完全可以媲美夕羨以及和國那幾家高端瓷器。
高檔瓷器的滯銷原因，他琢磨過很長時間，隻能歸結為和國人的“本土意識”作怪，今天，李承從相鄰行當歸結出原因，不是沒有道理。
瓷器，尤其是高檔瓷器，在和國是被當成藝術品來消費的，因此，它天然就具備收藏品和古董的特性。
如果東陸京美術俱樂部的那幫老家夥有心設置天花板，還真不是渠道商可以解決。
有關東陸京美術俱樂部，金盛文了解的並不比李承少，甚至東陸京市本所區元町1番地俱樂部大樓也去過兩次，隻是以前不太關注而已。
這是一家類似於拍賣會性質的古董俱樂部，始建於1906年，以古董商（和國人稱之為藝商）資金眾籌的模式成立，最開始隻有十股，每股代表一家古董店或者藏家，而現在，據說已經有一千三百多股，占據和國百分之六十強的藝術品交易份額，掌控和國藝術品市場的交易、定價、評估、發展走向等。
這家俱樂部極其保守和封閉，其入會成員不僅需要兩名老成員的推薦，更要購買俱樂部股份——關鍵是股份非常難買。
沉下心之後，金盛文有些懊惱，之前，自己還真的沒往這方麵想，阿承的推斷是對的。
敲擊兩下茶幾，打斷正在變相秀恩愛的倆人，“威爾斯，你今天去見阪本，有什麼收獲？”
“他承諾，介紹三五位俱樂部會員給我們認識，至於能不能拿到推薦，還有……能不能從他們手中買到股份，就看我們自己的。”這是今天交易的附帶收獲。
“沒了？”
“沒了！就這，還是我平價出了三件和式古董給他才答應的。”李承聳聳肩。
“那你和他拉關係有什麼勁？找三五個會員，完全用不上他，我身邊就有。”金盛文同樣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嗬嗬，後排會員和前排會員，前排會員與台上會員是不同的。別忘了，他是兩屆東陸京美術俱樂部的理事長。”
李承嗬嗬，金盛文無語，又顯得弱智了！
看著妹妹眉開眼笑，金盛文準備再弱智點，“我們的人即便進入東陸京美術俱樂部，就一定能解決紅葉陶瓷高端銷售的難題麼？如果直接進行會員公關，繼而進行他們店麵的專項鋪貨，將其發展成為我們紅葉陶瓷的代銷渠道，是不是更直接些？”
李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確定能做到？”
額，以和國人的樣子，基本不可能。如果換成閑城人或者絲國人，以代理高檔瓷器的高利潤，早就有人背叛組織主動上門，可放在和國，不會！
況且，李承很懷疑，這件事的背後，有和國瓷器工藝協會或者和國陶瓷製品聯盟這兩家機構，前者是個人會員，後者是製瓷企業會員。
有這兩家搞鬼，想要短時間破局，很難，不如走內部路線，一點點撕開那層看不見的天花板。
這件事金盛文會去對接後續工作，李承不會再去過問。
倆人又聊到另一件重要工作——陶瓷研究中心。
陶瓷研究中心，經過兩個多月的籌組，搭建基本框架，目前唯一能開展的項目，隻有釉色的調試和配比，金盛文的老師，親自負責。至於新材料的研發，需要等候阪上隆英教授的實驗室數據出爐，才會移植到窯口這邊進行實物試驗。
還算順利吧。
泰勒聽得無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李承順勢結束今天的會談，伸手拉了泰勒一把，起身邀請金盛文，“我尋摸到一家特色小館，一起去嚐嚐？”
……
晚上七點，老爺子一身正裝，還有饒恕夫婦，李承、泰勒、金盛文，六人三輛車，趕往機場迎接到來的金家老太爺，還有金辰英夫婦。
七點四十，金家人下飛機，五十抵達出口，李承攢著太姬的手，微微出汗，他緊張了。
金老太爺高壽七十六，戴著一頂黑色圓頂帽，拄著文明杖，個頭不高，精神頗為矍鑠。見到迎賓通道的饒固庵，腳步加快，笑吟吟的趕過來，一口流利的漢語，“怎敢勞駕固庵先生，您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