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來覆過去的看著,又遞給旁邊的夫人瞅瞅,在庚本的眼中,這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長命鎖,見得太多,又怎麼可能有印象?
“小李……這長命鎖,有什麼特別的麼?”
這就是沒印象囉?李承心底不由得一陣失望。
“不瞞庚老,這是我從小佩戴的……聽深博的楊玉林館長,哦,楊玉林館他說,不記得是滿月酒還是周歲宴上,見過這枚長命鎖,再具體的內容,他不記得了。他告訴我有關您的消息,說您是當時的水口公社主任,可能知道一些。”
李承的話,讓陳家明一愣,合著這位是來尋親的?難怪四處找人打探二十多年前的人和事。
庚老夫婦能聽懂普通話,隻是他們說的話李承聽不懂而已,所以,當李承說完這番話,庚老夫婦,神色也變得嚴肅幾分。
“楊玉林?哦……你說的是當時機械班的小楊啊。”庚老花了很長時間才回憶起當年的兩位書呆子,很想問問楊玉林現在的情況,可眼目前不合適,稍後再說吧。
“小楊說見過這把鎖?”庚老嘀咕一聲,看看自家老婆子,撓撓頭,使勁回憶著。
“小李啊,你今年多大了?能把事情說得再具體一點麼?”庚老夫人憐愛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問道。
李承搓搓手,尬笑著,自己還是急切了些,“我爺爺撿到我那年,是1975年,地點在俠州元朗,當時我大約兩三歲,具體出生年月沒有記錄,身上隻有這麼一件銀鎖。”
庚老夫婦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在俠州撿到,為什麼要跑到這犄角旮旯中尋親?
李承連忙將長命鎖翻過來,指著上麵的“承天之佑”四字,“這四個字一般很少出現再長命鎖上,通常都會用長命百歲、吉祥安康之類的話語,因此,楊館長有些印象。他告訴我曾經在紅旗農場下放時,曾經見過。”
合著是這樣啊,庚老夫婦沒什麼頭緒。
“庚老,從72年到75年,農場或者水口鄉一帶,丟孩子的情況嚴重麼?”李承隻得主動帶節奏,讓他們幫忙去想。
“丟孩子?哪年都有幾起,隻是當年沒有上報的習慣。你要是需要幫忙,我可以陪你去水口鎮公所查查?但不好說有沒有記錄。”
庚老雖然很熱情,可說出來的話,卻讓李承心頭一沉,隻怕自己的身世,不好查。
“那……水口鄉衛生院,能不能查到那幾年孩子的出生記錄?”李承再度帶節奏,想要讓老先生幫忙想想——總不能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吧。
庚老朝自家老婆子努努嘴,“她當年就在水口鄉衛生院。”
庚老夫人則搖搖頭,“不好查。當年流行赤腳醫生,真正去衛生院生孩子的很少,不到兩成,多數都在家中接生。再說,當年的出生記錄,現在未必還在。”
這也能理解,當年的條件下,不可能要求一家公社衛生院保留檔案二十多年之久!
可是,真的很沮喪!
李承在庚老家中逗留了一個多小時,兩位老者很熱心,出謀劃策,如同楊玉林一樣,列出十來個可能知道一點情況的名單,其中重疊的就有機械班班長章羅仁。
合著庚老連章羅仁已經去世的消息都不知道,李承也沒提,徒增傷心。
另一位尚香梅,庚老夫婦兩人再度提及——尚香梅是水口鄉當地有名的婚喪嫁娶的掌勺大廚,而且作為一名婦女,對這種家長裏短,天然關注。
看來,尚香梅家一定要走一趟,隻是,不知道她的精神狀態能不能恢複。
謝絕庚老夫婦熱情的留午飯邀請,李承有些失望的離開鎮隆鎮衛生院宿舍樓。
送走李承一行,庚老夫人忽然想起一事,進門前停下腳步,回頭看看丈夫,“你說……這孩子有沒有可能是大李家的孫子?”
“大李家的?”庚本扶著門框,琢磨了片刻。
老婆子口中的大李,算是庚家早些年的至交。
那還是四十年代,大李帶著他媳婦,還有剛滿周歲的兒子前往西南避難,行經劍湖邊界,大李的媳婦突然生病,是庚家收留了這一家三口。
大李媳婦得的是痢疾,這病在當年可是很嚇人的,雖然最後靠中草藥救活一條命,可也落下一身毛病,再也受不得勞累。
西進避難算是去不成了,好在大李識文斷字,很快在鄉公所學堂中找到一份教書工作,一家三口,便在水口落戶,與庚家做了鄰居。
因為要比庚本大十多歲,又因庚家救命之恩,一直喊庚本的父親為叔,所以,庚本早些年一直喊他“大李”,至於真名,庚本撓撓頭,還真記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