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在展館中想要撿漏，那是白日做夢。
雖然此時雨花石市場還沒有明確的等級劃分，可是，約定俗成還是有的。
那位衣著精致的江南少婦，微笑著接過李承的瓷碗，雪白的手指在其中撥弄兩下，又拿起站台上的計算器，快速核算起來，邊算邊記錄在旁邊的出貨單上。
最後，目光再度回到李承身上並微微鞠躬，一口吳儂軟語，“先生您的目光很好，挑選的這八枚雨花，都是我們儀征土管局這次選送的精品。”
“一共一萬九千兩百元。這是分項報價單，您請看。”她將瓷碗和紙片，放在李承麵前，又微笑道，“我們是國家機構，物價局核價的。”
沒錯，八塊珍品以上的雨花石，在九十年代中期，就是這麼貴。
2012年，雨花石評定標準出台後，極品雨花石也就是“五項全一級”的，基價就是十萬，上不封底；珍品雨花石也就是“四項一級一項二級”，價格範圍在五千到十萬之間……
這張分項報價單中，兩件標注“特一級（九十年代地方分級法）”，分別為八千和五千，占據絕大多數金額，然後六件標注一級的，從八百到一千五不等，合計一萬九千二。
李承琢磨片刻，又從其它瓷盤中挑出一塊“踏雪紅梅”雨花石，特一級，一起付賬。
三枚特一級，分別送給師傅、四叔還有彤叔，至於六枚珍品級的，施老、朋濟明、李加成幾人，他自己，一枚也不打算留。
雨花石相對嬌貴，如果養得不到位，很有可能讓其“掉值”。譬如水養雨花石，如果不經常換水，或者水質不好，導致雨花石蒙一層水垢，那就……
等李承交易完畢，李尚武才出言問道，“雨花大名，我也有所耳聞，隻是一直不理解，雨花石為何用水養？它與閑城水石，算是同一類型麼？”
額，這種問題，李承還真沒考慮過，不過，不難推測。
李承左手端著瓷碗，右手隨意拿出一塊雨花石，遞給李尚武。這是一塊紫色玉髓質地，圖案為“海底世界”雨花石，三極品之一。
“絕大多數雨花石，質地為瑪瑙玉髓，透明度非常高，放在清水中，可以屏蔽多餘部分，凸顯色彩和圖案，欣賞起來更悅目。這是原因之一。”
“另外，人們玩賞雨花石，更喜歡未曾拋光過的原石，而原石的表皮多少有些粗糙，會形成漫反射，放到水裏後，水分子填補表麵的空隙，使表麵變得平整，消除了漫反射，就顯示了石頭度本來的紋理和色彩。”
都知道水養雨花，可為什麼水養，真正明白其中道理的並不多，李承的這套未經證實的推理，聽起來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李尚武對李承舉起大拇指，“李社長學識真讓人佩服！”
王月雅眼睛一亮，兩人的對話，她雖然聽不懂，但能猜到用的是韓語。
有心之下，她再度看看李承一行，自然就發現出不同。這四人中，剛才說話的那位年紀大的，還有另一位戴眼鏡的，應該是閑城人，而買雨花石的那位年輕人，應該是華裔，或者就是絲國人，還有一位粗壯的漢子，眼睛四處尋梭，肯定是保鏢。
這次來郴州參加奇石展，原本沒來訪辦什麼事，可她還是來了，就是想要撞撞大運，看能不能從參展方，或者從遊客中，找到一兩位投資商——儀征是雨花石的主要出產地，隻要招到一位投資雨花石礦的商人，她今年的招商額度就能完成，甚至可以拿到優秀獎！
眼前這位年輕人，既懂雨花石，又明顯是貴家子弟，王月雅那肯錯過機會？
將票據開好，她並沒有著急遞給李承，反而笑著向李承伸手，“這位先生，您的雨花石，我給您包裝好。”
她用毛巾將李承購買的雨花石，一塊塊擦拭的幹幹淨淨，又拿出九隻珠寶盒，將其一一分裝好，每隻盒蓋貼附對應名稱後，才將單據放在珠寶盒上麵，推給李承，“您請收好。”
都說江南女子心思剔透，果然如此！
李承和李尚武，瞬間對這位土管局的職工，印象深刻。
眼前的女人應該三十不到，算不上絕色，但非常精致，顰眉合度，笑容淡雅，衣著江南短袖月白旗袍，如同畫卷中的仕女。
與展位上美輪美奐的雨花石相映成輝，還真是美石美人兩相宜。
“謝謝！”對方如此認真，李承笑著點頭致謝。
“不客氣！”她再度微微頷首微笑，似乎不經意的提到，“先生如此喜歡雨花石，為什麼不去我們儀征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