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老練完太極劍,看著憋足的弟子烏龜劃水的模樣,忍不住拿著劍鞘在對方腿部拍了一擊,打了正在仙人指路的李承一個趔趄。
這位被敲打,還狗腿般的巴巴上來給老爺子遞上擦汗的大毛巾,哦,還有長劍歸鞘。
“出去兩個月,學的那點東西,全還給我了。”饒老拿毛巾擦擦額頭微汗,忍不住念叨一句。
“嘿嘿。您老的身子骨,我都羨慕。”李承撓撓頭狗腿道。拳不離手是至理名言,扔了兩個多月,剛回來想要跟上老爺子的節奏,太難,這不,被老爺子鄙視了。
“年輕不愛惜身體,年老怎麼辦?”老爺子將毛巾卷起,雙手背在身後,腰杆筆直地往家走。
李承連忙拿起兩把劍跟上,躲在老爺子身手,對樓上看熱鬧的饒棼夫婦撇撇嘴,什麼閉口禪?就你倆惹的禍。
兩口子站在二樓,吃吃地笑。小師弟在家,老頭子終於有了煙火味。
飯桌上,老爺子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就著鹹菜絲連著吃了兩隻蟹黃包,胃口很好。
饒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老爺子放下筷子後看著李承問道,“這次回國,有什麼感想?”
李承嘟囔兩聲,將包子咽下去,“哎呀師傅,你這話問得突然,差點噎著我了。”
餐桌上幾人,哄堂大笑。
“感想……整體感覺像三四月份的麥苗地,野菜雜草有,不過麥苗長勢更好。至於學術方麵嘛……像鳳凰山灌木林,鬱鬱蔥蔥很有活力,偏偏大料不多。”李承連著打了個比方。
這話三個孩子不太懂,可饒老和饒恕夫婦很明白,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你自己呢?”老爺子點點頭後,又問道。
“不入絲國,不知學之深!弟子眼界開闊了不少。”不知不覺中,李承用上師徒問對的口氣,飯桌上其他人也安靜下來。
“心態還不錯。你這次遊學,課題做得怎麼樣?”
“一共有十九篇隨行有感,至於秦都九遷的課題,細綱也已經完成,大約有個十天時間,就可以拿出初稿。”
“還算勤奮,稍後把綱要拿給我看看。”
老爺子對李承,整體還算滿意,又關心道,“對了,你回鄉……沒找到線索?”
饒棼夫婦目不轉睛的盯著李承,他們雖然知道結果,可對過程並不清晰。
李承笑著搖搖頭,“師傅,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笑容中免不了帶出淡淡的苦澀。
“隨緣吧,興許,你的緣分還沒到。”老爺子輕歎了口氣,伸手拍拍弟子的胳膊,算是安慰。
“阿承,以後能遇上的。”饒恕在旁邊點頭。
其實……遇上遇不上,李承已經不是那麼看重。他笑笑,低頭喝粥。
尋親這種事吧,找的過程中血脈噴張,真正沒結果,其實也就那樣。饒棼夫婦不知道呀,還以為李承有多傷心呢,一通安慰……要不是孩子上學快遲到,估計饒姐還能說半個鍾頭。
早餐結束,李承抱著整理好的文稿上二樓,書房沒人,老爺子坐在二層的露台上對他招招手。
饒家別墅不大,小露台隻有大約五平米,搭著天藍色塑料遮雨棚,放兩張藤椅,一張圓幾,老爺子經常在這裏看書品茶。
“您老今個沒打算去學校?”李承將文稿放在圓幾上,又順手將南側的布簾拉上——露台過風,畢竟是十二月,香江有些濕冷,容易感冒。
“今兒不去,歇著,看看你寫的東西。”老爺子戴上老花鏡,幹瘦的手掌壓壓這足有一寸多高的稿紙,挺欣慰的,看來自己這弟子,兩個多月還真的下了一番功夫。
給老爺子泡一杯清茶的功夫,饒老已經看上了,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笑笑,提提手,“別在我這轉悠,你去忙吧,估計店裏有不少事吧,晚上回來早點,我們再聊。”
其實,李承今天特想在老爺子身邊膩歪一天的,隻是公司那邊確實堆積了一大堆事情。不說別的,瑪蒂爾達安排的兩位私人財經顧問,已經在酒店住了兩天。
剛出西半山道,上薄扶林道,手機鈴響起,是袁衍方,“袁哥,你這是……千裏眼?我這剛上薄扶林道,你就給我電話?”
“薄扶林道?你回來啦,我在店裏,你過來坐會,剛好有點事和你商量。”
合著袁衍方這個電話是撞上的,還說呢,怎麼掐得這麼準,馬上要到俠州大學門口。
挺近的,去看看。
袁衍方已經站在門口,見到李承招招手,笑問,“昨個回來的?”
李承點點頭,“袁哥,有事?”
“我去給你泡杯茶。”
老袁要去泡茶,被李承一把拉住,“我這還著急去店裏,你趕緊有事說事,那邊還急著呢。”
“你不是找了個雕刻師傅麼?我們倆人,肯定還要找兩個幫工,這就四人了。”袁衍方指指自家小店,“我這裏肯定擺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