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流浪座鍾(1 / 2)

忙碌,能讓人很快遺忘很多事,尤其是對於李承這種“見麵情感係數高”的人——見異思遷的科學解釋,很有效。

他和吳偉倆人,去附近的市場買來一口超大木質浴桶,木桶中放入盡可能多的瓷器。

然後倒入兩大壺開水,每一件瓷器都澆透,再往桶裏麵灌自然水,沒過瓷器,再倒入一瓶消毒液,用木棍攪拌一下。最後將買來的二甲基甲苯溶液,整瓶倒入其中。

一股子怪味頓時彌散在院落中——二甲基甲苯有毒且有辛辣味。倆人戴著口罩,用塑料薄膜將浴桶口蓋住,一層一層的,再用繩子將桶口摣緊。

一通忙碌下來,吳偉累得擦擦額頭:“這樣就行了?”

“哪有這麼容易。”李承同樣累得不輕,在水龍頭下衝把臉,甩甩水珠:“這隻能將瓷器表層的矽酸鹽、海垢以及貝類生物的黏液清理掉,隻能算是粗活,細活還早著呢。”

“明天打開?”指指薄膜表層高高的鼓包,吳偉擔心會不會吧浴桶漲裂?

“明天?嗬嗬,至少放兩天,等我們離開那天再來清理吧。”李承搖搖頭。

吳偉嘖嘖兩聲:“這麼麻煩?”

其實也可以不用這麼麻煩的,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發明出超聲波清洗機,用超聲波清洗海撈瓷,效果也不錯。不過,即便是有,為這幾十件瓷器去買一台超聲波機,有點小題大做。

……

與鍾女的相遇,讓李承的生活偶起波瀾,很快又恢複平靜。

第二天一大早,富田雅孝來電話,機票已經訂好,預計今天中午能到樟宜國際機場。

李承捋捋行程,上午有空,便帶著吳偉出門,前往南洋理工大學,拜訪師傅的老友林相如先生。

林相如先生是林語堂大師的小女兒。

與林老學貫中西的大文學家不同,林相如是地地道道的理科生,畢業於哥倫比業大學化學係,後進入哈佛大學研究院深造,獲生物化學博士學位。

六十年代初,俠州大學擴學係,聘請她為生化係一級教授,林先生返俠州教學,後擔任生化係主任。

一直到1981年,南陽理工學院成立,林相如先生受聘為南洋理工學院專業科目籌組人之一,但她與俠州大學的聘用協議並沒有解除,每學期都會返俠州幾次,參與各種教研會議。

因此,某種意義上,她也是李承的老師。饒老與林語堂先生交好,同樣與林相如的關係也不錯,當年林語堂夫婦搬來俠州定居時,兩家經常往來,算是通家之好。

這樣一位師門長輩,盡管李承和她沒什麼接觸,可按照禮節,怎麼也要上門拜訪的。

林相如先生結過婚,且有子女,但目前她一人獨居於南洋道五十號學院教授樓。

當李承敲響厚重的鐵門時,一位身材不高的胖老太太,抱著一隻北羨短毛貓,隔著鐵門疑惑地問道:“你……?你就是固庵的弟子?”

來之前,李承給她打過電話,即便如此,老太太還是隔著門看了看他的護照。

“快進來坐,快進來坐!不好意思,我家就一人,也沒什麼訪客……”老太太試圖解釋剛才略有些過分的要求。

“您老謹慎些是應該的,是我來的有些唐突。”李承拎著果籃跟她進門,笑著說道。

“你老師身體還好吧。”老太太一邊擼貓一邊打量著李承,又嘖嘖兩聲:“小夥子挺精神的,個高,老饒眼光不錯。”

李承這一米八五的個頭,在她不足一米六的身高麵前,確實很高。

“老師身體好著呢,前段時間還和我去北羨住了小二十天,從東海岸到西海岸跑了一圈,可把他累壞了。前幾天回的家,回家後一個勁說,再也不出門了。”李承最後一句,模仿著饒老口氣說的,把老太太逗得哈哈大笑。

李承在快速拉近關係方麵,還是很有一套的。老太太將貓放在沙發上,笑容滿麵的招呼著:“隨便坐,我去給你衝杯咖啡。”

林玉堂老先生的三個女兒,都很有才華。

長女因為婚姻問題有嚴重的抑鬱症,不幸於1971年鬱躁自盡,時年四十八歲。

二女兒繼承林老衣缽,文學造詣相當深厚,代表作《金盤街》,講述俠州底層小女子一家的生存故事,被翻譯為六國語言,風行四方,口碑載道,連連再版。

這位三女兒,在理工科方麵頗有成就,發表各類專題研究論文七八十篇,堪稱俠州大學生化係大拿,1992年更是榮獲沃爾夫化學傑出貢獻獎,俠州大學獨此一位。

老太太去衝泡咖啡,李承打量著她家。

屋子不算窄小,兩室兩廳的格局,明顯看出收拾過但依舊有些淩亂,最多的是書,各種書籍塞滿了各個角落,也正因為這些書讓空蕩蕩的家顯得有些不和諧的臃。家中也沒有什麼家具,一套沙發,一隻木案幾,一張板桌,別無它物,白淨的牆上連一幅裝飾畫都沒有。

倒是茶幾上放著一尊老式座鍾引起李承的關注。

這尊座鍾,頗為古樸,表麵彩漆及鎏金有些剝落,可鍾盤依舊在“哢哢”的走著。

通高六十公分左右,麵寬四十,木質鍾殼,上髹黑漆,漆地上彩繪卷草紋。鍾邊框、邊角處包鑲銅鍍金神像及卷草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