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偉嘉掌櫃的眼力還是可以的,除了那枚持蓮童子玉人,李承沒再發現其它失誤的地方。
將店內轉了個遍,蔣雲英還未回來,也不知忙什麼重要事情,李承坐不住了,抬手指指外麵攤鋪,“範掌櫃,蔣小哥,我和老陶出門轉轉,等蔣老板到了,你們在棚裏找我。”
範偉嘉往前一步,“要不……我陪您四處走走?我人麵熟,哪家攤位都得給我一點薄麵的。”
他陪著有好處,攤主肯定拿好貨出來,可同樣也有壞處,那就是沒了撿漏的樂趣。李承遲疑了會,最終還是拒絕了。
將購買的幾件東西用袋子封好,放在厚德堂,李承和陶然帶著王誌高,重新開始逛市場。
這會已經下午兩點多,正熱的時候,市場上人更少,偌大的市場,遊蕩著三五十名顧客。
隨著國內古董古玩市場的日漸興盛,像這種大市場,大浪淘沙被無數人淘過無數遍,想撿漏,很難的,同時想要買到好東西,也不容易。
連走了小十家,都沒有收獲,不是說沒有好東西,而是不合適,要麼是鎮攤,死活不賣,要麼就想要活宰,一口價能嚇死個人!
李承有點後悔,剛才咋不答應讓範偉嘉帶路呢?
拐上第二列時,李承再度停下腳步,不是他看到什麼好東西,而是因為陶然。
這是一家舊書報攤位,各種書刊、雜誌、電影海報充斥著不足八平米的攤位。
陶然以前是《九十年代》雜誌的政論版編輯,對這種書刊攤,有著天然的興趣,率先走上前,手指搭在一列列朝上的書脊,滑過。
他的神情有點遺憾,這家書攤上的舊書,九成九都是簡體。
俠州是中文教育,一直秉持的還是劍州路數,也就是繁體。
最對於簡繁之爭,很多人認識中有個誤區,那就是簡化字是建國後國內那幫學者搞的,這個觀點絕對錯誤。
簡化字,早在唐宋時期就已經出現,數量不多,大概兩三百個常用的俗字、古字和草書字,當時,人們把這種簡化字當成一種書寫便利字使用,並逐漸推廣開來。
清末民初,有關漢字的簡繁之爭,越發的激烈。
1909年,清末學者、後參與創辦中華書局的陸費逵在《教育雜誌》上呼籲“普通教育應當采用俗字”,也就是大麵積推廣簡化字。
與之相對的是宗師級學者章太炎,對漢字拚音化和用萬國新語來替代漢語的言論反對甚力。
新文化運動時期,簡繁之爭,越發激烈,陳獨秀、錢玄同、傅斯年等人都曾主張廢除漢字,改用拚音文字。這一提議,引發了當時幾乎所有知名學者的打討論,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1935年,金陵當局,曾推行過《第一批簡體字表》,但隻實施了一年,因為以考試院院長戴季陶等老派文人的激烈反對,又通令收回了該字表。
簡繁之爭,隻能說是漢字發展過程中的一種學術之爭,它不應該上升到政論層麵。
再說說國內簡體漢字,它的發展,同樣有內部之爭……
國內簡體字,是1964年開始全麵實施,此後在1977年有推出二簡字,遭到眾多學者的一致反對——太簡太醜,舉個例子,發展的“展”,在二簡本中,是“屍”字裏麵“一”。
反對聲音太大,最終在1986年二簡字表作廢,現如今國內實施的是六十年代的一簡表。
在境外,簡化字受到頗多非議,就連饒老有時也會吐槽兩句。
堅持繁體字為“正統”的人群表示:“漢字簡化後,親不見,愛無心,產不生,厰空空,麵無麥,運無車,導無道,兒無首,飛單翼,湧無力,有雲無雨,開関無門,鄉裏無郎,聖不能聽也不能說,買成鉤刀下有人頭,輪下有匕首,進不是越來越佳而往井裏走,可魔仍是魔,匪還是匪”。
有堅持簡化字的學者反諷:“黨內無黑,團中有才,國含寶玉,愛因友存,美還是美,善還是善,雖醜無鬼,隻不過台無吉,灣無言……”
很明顯,陶然是繁體字正統主義者,至於李承,他無所謂的,簡繁他都行,就是有時候覺得繁體字有些麻煩,鋼筆書寫不暢快。
另外還得說一句,簡體字二手書籍,在俠州賣不上價格,最近兩年有不少教育機構,開始嚐試推廣簡體字辨識。
這是好現象。
陶然的一句感歎,馬上引起攤主的注意,這位四十來歲的攤主立即笑著問道,“幾位是俠州劍州客人?我這邊還真有幾本老書,要不要看看?”
這人挺會做生意。
他從櫃台下麵掏吧掏吧,拿出一小摞布滿灰塵的線裝書,大約有十幾本,放在櫃台上,又拿起抹布擦擦,這才遞給陶然。
書籍紙色泛黃,有些曆史,李承來了興趣,也伸手抽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