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扶著馬老上車,這裏距離伊蓮娜工廠不算遠,去那兒喝茶清靜。
馬老當然認識饒恕,伊蓮娜服飾品牌名他也知道,不過交往不多,工廠更沒有來過。
李承讓王誌高開車在廠內轉了一圈,馬老挺驚訝的,“唷,沒想到固庵還有個資本家的兒子呢,這廠子不小啊。”
李承原本還想說句這廠子我也有股份,得,這下省了,讓饒哥一人背鍋去吧。
將馬老讓進屋,又把今天收獲的五樣東西放在他麵前,李承想了想後,又去內屋將鷺島撿漏來的宋仿漢持蓮童子玉人取出來,放在一起,讓馬老上手,自己則抽身去準備茶水。
茶,自然是今年產的梅家塢特級龍井,水要次一點,隻能用礦泉水。
浦東這地方什麼都好,就是吃水很不方便,即便是自來水公司供應的過濾水,也有股子澀味,並不適合衝茶,自打井問題更嚴重。
盛茶器李承選擇的是玻璃杯,在衝泡龍井茶時,玻璃杯比瓷杯有優勢,顯茶形茶色。
李承端著茶盤,上麵放著兩杯澆過頭的茶水,還有一隻續水銀壺,放在茶桌上,又給老爺子那杯續了大半,扁平光滑、勻整重實的芽峰上下翻滾,淡綠色的茶湯,清澈鮮亮,煞是好看。
“嗯?這茶不錯,不過,你放的稍微多了點,龍井講究清淡。”馬老多年茶客,聞香看形,抬頭對李承笑笑,說完後,又低頭繼續看手中那枚宋仿漢玉。
李承一樂,他是故意拿出這件“疑難雜症”古董,試試老爺子的水深水淺。額,這麼說似乎有些不太尊老,交流,對,與馬老交流一二。
老爺子連喝茶的興趣都沒了,一個勁地瞅著這枚玉人,還對著窗戶照照。
再看那五件自己今天掃來的東西,已經被分成兩撥,顏神孫氏一帆風順老琉璃,東溪款悶頭罐,還有信源款雕花銅壺,被放在一邊,另一邊則是和田白玉扳指,以及那封工部局理事查理的實寄封。李承大概明白馬老的意思,前一堆他想要帶走,後兩件他沒看上。
李承正琢磨著,怎麼把悶頭罐留下,隻聽見馬老疑惑地問道,“阿承,這應該是宋仿漢玉,怎麼看起來這麼新?挺有意思的東西,你小子從哪兒淘換來了?”
老薑,辣的很!盡管馬老的專業不是研究玉器,可他依然認出這是宋仿漢玉!要比厚德堂的那位掌眼師傅強出太多!
李承笑嘻嘻豎起大拇指,“厲害!”
馬老帶著鼻音哼了一聲,“我老頭子玩一輩子古董古玩,要你誇一句?”
可事實上,他還是挺得意的。
“這東西我在鷺島的萬壽北裏市場淘來的。”李承接過他手中的玉人,對著窗戶照照,“這東西看起來挺新,當時要不是發現它上麵的玉韻,我還真把它當成新仿。”
李承口中的玉韻,指的是玉器經過人為加工之後,經過歲月沉澱,在表麵形成的一種韻澤。這種韻澤並非寶光,更不是蛤蜊光,而是一種很特別的韻味。
馬老懂,挺驚訝地看著李承,“你小子,可以啊!這眼力勁,可以出師了。你倒是說說,它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新?”
其實他想說的是,李承能發現玉韻,眼力要比饒老好,隻是不好意思明說。
“我猜想……”李承揉揉這枚持蓮童子玉人,“這件東西雕刻出來不久,就被人安放在密封較為嚴實的木匣中,然後作為隨葬品,一起下坑。可能由於生坑幹燥,這件木匣在重新被挖出來之後,依然沒有損壞,一直很封閉,這樣一來……這件玉人,可不就看起來像新的一樣?”
“與我的推測差不多。”馬老點點頭,又感慨地歎了口氣,“哎,這年代……讓人看不清了,為了這點小利,刨墳掘墓的,真是……”
沒說完,他又搖搖頭,有點鬱悶,端起茶杯滋了一口。
李承連忙將這件宋仿漢玉童子放在他麵前,笑道,“馬老,這件東西可以讓給您,不過……悶頭罐您可得給我留下,等入秋的時候,我還準備養兩隻蟲子呢。”
馬老有點不舍,遲疑了會,還是將悶頭罐剔除,放在李承麵前,“這可是趙鬆亭和王寅春的合作之物,比較罕見。你小子可別給弄淬了!”
至於老琉璃一帆風順,這枚宋仿漢玉,還有信源款雕花銅壺,馬老寫了張紙條,“回頭讓你公司員工,去找周友根。對了,還得跟你說件事……”
李承笑眯眯接過紙條,這玩意可以拿去中海博大倉庫淘換那些西式藝術品存貨,可不能丟了。隻是,馬老後來的神情,有點嚴肅,讓李承有些吃不準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