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上有關謝環的記載不多,明代永樂年間入內廷供奉作畫,宣宗朝受朱瞻基喜愛而授予錦衣衛千戶、錦衣衛指揮一職。
最為詳細的一筆記載,莫過於“謝環進讒,戴進被逐”。
後世有關此事爭議極大。
因為這一事件在此後,引發了杭州戴家與溫州謝家的百年世仇,雙方各有擁躉,罵戰不休。
明朝學者郎瑛(1487~1566)在其《七修續稿》中記述較為詳盡:
“宣宗召畫院天台謝廷循(即謝環),品評戴進所進圖畫,初展《春》、《夏》。”
“謝說:非臣所及。”
“到《秋景》,謝忌妒心起,沉默不語。”
“皇上問其何故?謝說:屈原當年遇昏主投江,今畫漁父,有不遜之意。皇上沒言語。”
“再展《冬景》,謝說:七賢過關,是亂世啊!”
“皇上勃然大怒,說:可斬!”
“戴文進(即戴進)和他的徒弟夏芷在慶壽寺僧房飲酒,夏芷把僧人灌醉,竊其度牒,削師頭發,夜半出逃,歸隱杭州。”
郎瑛說得有鼻子有眼,似乎謝環真的就十惡不赦嫉賢妒能,但同樣是明代官員,文學家、戲曲家李開先(1502~1568)在《中麓畫品》中的記載,差別很大。
李開先是這樣記錄的:戴進獻畫,帝待招,天台謝廷循不語,帝垂詢,謝曰:‘色衝,有違和’,帝不語,遂不喜進。
這段話與郎瑛說的是一件事,但是性質完全不一樣,前者是讒言,後者是合理批評。
綜合相關文獻資料,基本可以確定,戴進敬獻的《秋江獨釣圖》引發謝環批評的是畫中人物穿著,即紅衣釣叟。
這還真不是謝環的鍋。
在當時,紅衣、赤衣,這種顯貴的衣物,還真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更別說一個秋風瑟瑟中的釣叟。謝環作為當時畫院的天台(掌院),對這種明顯有違體製的事情,看到之後肯定要指出來的。
至於戴進由此不被宣宗看中,這是謝環的原因嗎?
好吧,扯遠了,再回到謝環身上。
謝環作為宣宗朝的畫院掌院,其繪畫功底自然不弱,即便比不上後來的戴進,在明朝初年也是一時俊傑。
謝環的畫,流傳下來的很少,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嘉靖三十六年,即1557年4月13日,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遭雷擊起火焚毀,史稱“丁巳之厄”。這三座大殿中,珍藏有眾多的唐宋元及明代早中期的字畫古籍,也被大火付之一炬,其中就有大量的謝環字畫。
後世留下來的謝環字畫,最具代表性作品就是《杏園雅集》。
李承記憶中,鎮江博物館有一幅鎮館之寶,謝環的《杏園雅集》手卷,四米長,繪製的是明正統二年內閣大臣楊士奇、楊榮、楊溥及畫家本人等十人在楊榮的杏園聚會之情景。
另繪童子九人、仆人五人、共計二十四人,其中有畫家本人的自畫像;同時還描繪了杏園環境風貌、臨時設置的家具、遊樂具、炊飲具等。
圖卷後保留著當時雅集者手跡:楊士奇的《杏園雅集序》,楊士奇、楊榮、楊溥、王英、王直、周述、李時勉、錢習禮、陳循題詩各一首,楊榮的《杏園雅集序》保存完整,最後為翁方綱的考跋。
那件作品,絕對是謝環的經典之作。
很有意思的是,《杏園雅集》存世的,遠不止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