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李承幹脆的回答,絕對讓人驚愕,任誌剛身體迅速前傾,一不小心,失手將麵前的茶盅打翻,金黃的茶湯沿著紅木茶桌四處蔓延,他連忙舉手抱歉,“哦,騷擾!”
“真有!”李承笑著將手邊的方形棉布遞給對方,又道,“不過,需要金管局出麵,說服各方。”
任誌剛拿著抹布隨便抹幾下,將茶水蘸幹,他的注意力在李承的話語上,“你說的是……各方?”
李承笑笑,用木夾子鑷走任誌剛的茶盅,放在茶海上,“說穿了,一錢不值。喏,這是國際遊資……”
他又從茶碗中夾出另一隻茶盅,用開水燙了燙,放在剛才那隻茶盅的旁邊,“喏,金管局完全可以綜合其他力量,譬如國內外彙儲備金、金管局自有儲備金、港澳及台三地的資本勢力,甚至部分東洋、東盟資本,成立一支更大的資本基金……”
任誌剛的喉嚨有些幹燥。
是的,說起來很簡單,以基金對抗基金,基本上不違背金融市場自由法則,可是,之前金管局為什麼沒想到?
不是沒想到,而是壓根不敢朝這個方向去考慮!
外彙儲備,這是屬於國家或地區的全民財務積累,誰敢調用這些錢去成立一家股東和法人製的基金?任何做出這一提議的,都逃脫不掉一個“挪用公款”的罪責!除非,有國內政府和港府的正式背書才有可能成事,可是,兩地政府敢做出這種決定嗎?
還有另一點,那就是,即便兩地政府同意,這麼龐大的基金,誰負責操控?賠了怎麼辦?
如果以外彙基金的形式狙擊遊資,即便最終失敗,背負責任的是金管局和政府,現在換成合夥人製的基金,那就得公司為損失負責……
如果輸了……自己有這麼大的腦袋,抗下近千億羨金的損失嗎?
那絕對是萬劫不複!
想到這,任誌剛心底抽抽,有些後怕!
主意是個好主意,可它想要實現,難!
在李承與任誌剛對話過程中,彤叔一直坐在檀木太師椅上一言不發,當聽到李承的這條建議時,他的眼神微微一凝,眼皮子抬了抬,坐在對麵的李承,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剛才隻是說了一句建議對方買哪匹馬一樣輕描淡寫。
任誌剛一時間聯想不到太多,可彤叔不一樣啊!
七月初,四叔還有他,就經曆過一場與現在有些類似的場景——在李承的勸掇下,李家和鄭家,還有李承本人,再聯合幾家華商資本成立彙通基金,出擊這次金融風暴。
這是華人資本中,第一支帶有極強攻擊性的大體量對衝基金!
雖然現在李承的合夥資本在彙通基金中占比不大,可是,他是創始元老,又是參與東南亞金融危機的發起人,這小子在彙通基金中的影響力,並不比老四家的李寧弱。
現在,他又勸掇任誌剛,以俠州金管局的名義,不僅整合港澳台三地華人資本,還聯合國內官方資本,成立規模更大的基金……
彤叔都可以預料,如果這一基金成型,並且在這次金融風暴中有不錯的獲利,毫無疑問,肯定有不小的勢力支持這一龐大的投資基金繼續存在下去。
即便這一基金會在這輪金融危機後有所縮減,但規模依舊不會小!
這小子,究竟想要幹嘛?
可是,從這小子的神情中,還真看不出來,是有心的還是隨口建議的?
不過,彤叔馬上意識到,如果這小子是有心這麼做,稍後一定會繼續勸掇任誌剛的。
這小子,別看年輕,可心機深著呢。
沒出彤叔預料,現場沉默了兩分鍾後,李承再度拿起沸騰的茶壺,幫三人續上茶湯,看似無意的笑著說道,“任總,其實這件事的難度,未必有你想的那麼大。”
任誌剛正頭疼呢,聽他這麼說,馬上來了精神,反問道,“哦,怎麼說?”
“金融之爭的本質,還是兌子!比拚的是實力!”李承微微一笑。
“這次俠州金融危機,是俠州回歸後的第一次危機,為了穩定港市和港人的心,國內肯定會出手,這是天時;而俠州本身又占據地利的優勢,可以出台相關利己政策,給與國際遊資一定的打壓;現在欠缺的是人和。”
“人和……從哪兒來呢?不要說什麼上下一心共同維護俠州金融市場的穩定,這是一句虛話。”李承不等對方回答,自己攤開手掌,然後緩緩握回去,“金管局所需要的人和,維係人和的唯一基點,就是利益!”
“當然,這麼說過於直白,但這是事實。任總肯定比我更懂資本的原動力。”
資本的原動力,就是利益!這一點任誌剛當然清楚。
李承的身體微微前傾,以增強說話時的氣勢,“國內央行的外彙儲備,怎麼也要拿出六七百億羨元,還有俠州金融局的外彙餘額一兩百億羨元,這個資本量,雖然不足以壓到國際遊資,但維持五五開,還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