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您得有心理準備,這東西……我估計,得這個數。”
馬崇峰伸出兩根手指在李承麵前晃晃,他又笑著補充道,“當然,高橋沒說價錢的事,這是我估計的。可能他的要價,比這個還高!您可要做好大出血的準備!”
兩根手指,自然是兩千萬……美金!
李承卻認為這個價格有點懸,未必能拿下。
鼎的價值與四個方麵有關:器型、銘刻、製式、年代。
先說年代。
提到青銅器,人們總喜歡用“商周青銅器”來說事,其實,商周青銅器是兩個概念,時間跨度很長的,商代青銅器在研究價值上,普遍要比周器更大。
根據鼎上的銘文記載,大盂鼎鑄造於“唯王廿又三祀”;小盂鼎鑄造於“唯王廿又五祀。”
雖然在小盂鼎具體鑄造時間有爭論,但基本上都同意“周康王——周穆王”之間,周康王是開國周武王的孫子,屬於周朝早中期鑄鼎,其價值要比周朝後期乃至春秋戰國鼎高出很多。
再說製式。
在禮製中,鼎有“國鼎”、“誥鼎”、“臣鼎”、“隨鼎”之分。
國鼎就是代表國家至高無上權力的銅鼎,譬如“禹鑄九鼎”;誥鼎就是國王鑄鼎以禱告給祖先的銅鼎,大型禮器;臣鼎就是臣子鑄鼎敬獻給國王,譬如毛公鼎就是典型的臣鼎,是毛公感謝周宣王厚賜所鑄的銅鼎;隨鼎就是權貴家用鼎器以及隨葬所鑄造的鼎。
毫無疑問,在禮製地位中,國鼎價值最高,誥鼎次之,臣鼎再次,隨鼎最末。這一排位,同樣會影響到後世青銅鼎的市場價值。
小盂鼎是典型的周王誥鼎,其價值要比小諸侯所鑄的“且蘭夜郎鼎”高出太多,甚至在禮製價值上,比彎彎故宮所藏的超級國寶毛公鼎的價值都要高。
三說銘文。
銘文數量的多少與內容,是考據曆史的珍貴資料,這一點對銅鼎的價值有著極大影響。
目前所發現的銅鼎中,毛公鼎的銘文在五百字左右(爭議又說499,有說497等)是銘文最多的銅鼎,又因為記錄事情比較重要,所以,毛公鼎的價值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小盂鼎在這方麵也不差,401字,無爭議,僅次於毛公鼎位居第二,且銘文記錄的是周王伐逆及繳獲數量來告慰祖先,同樣很完整,意義重大,因而其價值也不可預估。
最後說說型製。
型製通常意義上說的就是大小、重量、鑄造花紋等等。
小盂鼎是目前所發現的中國古代鑄圓鼎中,器型最高、最重的圓鼎,高達一米一,要比李承見過的子龍鼎1.03米,大盂鼎1.019米,大克鼎0.93米都高,而且重量也是最大,高達251.7公斤。
這樣的圓鼎,說價值連城也毫不為過!
別說兩千萬美金,三千萬李承都能一口答應下來,甚至五千萬美金,李承咬咬牙也會接受。
當然,這些話暫時不能向馬老他們透露,免得他們在談判還價被對手窺視出來。
晚餐很豐盛,正宗的會席料理。
會席料理是東洋多人一桌的宴席料理總稱,堪稱東洋料理的精華所在,當然不是什麼女體盛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今天的宴席料理,因為人多,湯池小院那邊的廚師組,準備的是十三菜四湯,再配上清酒、米飯、水果,種類很豐富。
色、香、味、器、形,十分講究,讓大家真正體會一把東洋料理的精粹。
讚歎聲不絕,氣氛很和諧,就是紅姑的表現有些“怪”。
一方麵,她不想被客人看出她和李承的關係,另一方麵,她又不自覺地帶出“女主人”的味兒,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活脫脫演繹出什麼叫“掩耳盜鈴”!
看得東方不敗,直翻白眼。
整個宴席上,李承的話不多,他的腦海中,依舊在琢磨明後天即將現身的“小盂鼎”。
等小盂鼎到了,自己要不要去看看?
如果自己去看,會不會讓高橋家加碼要價?
還是不去為好……
可是如果不去,自己又有些心癢癢,不太放心……
這就是“患得患失”!
李承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種感覺了。
一直到晚宴快結束,果盤端上來,他才醒悟過來,自己這是有點魔怔,過於極情在這件物品上,這種心態不平和,不利於看貨。旋即,他決定不去看這尊鼎。
執念放開之後,馬上清醒許多,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探頭問陶然,“陶老,我記得高橋太郎有個侄子……叫高橋通的,在信越化工擔任課題帶頭人,是吧?”
“是有個侄子叫高橋通,今天一天都在。”陶然不明白李承為什麼問這人,想了想後搖搖頭,“具體在哪兒工作,好像介紹過,不記得了。怎麼,有事?”
隔得稍遠的何喜華向李承舉舉手,見李承目光過來,忙說道,“老板,您記得沒錯,高橋通是高橋正泰的兒子,就在信越化學工業擔任課題研究帶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