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尋光冷淡無所謂的表情,也讓她感到難堪。
她猛地拍了桌子,壓著火氣道:“你怎麼這麼說話,從小到大這倔脾氣,到底隨了誰?”
尋光仍然沉默。
李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隻能偃旗息鼓,道:“你爸病了,肝的毛病,病理報告還沒有出來,你去看看他,醫生說......很大概率是肝癌。”
尋光一瞬間覺得自己不像是個煤氣罐,像是一條腦袋被塑料袋套住的魚。
吸氣,憋。
呼氣,憋。
她肺憋的要炸了,腦袋因為缺氧而空蕩蕩的,一瞬間迷茫的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
這個人要死了。
這個將所有惡劣都貢獻給她的男人,即將死了,她沒有多大感情,可是又有一種淺淡的難過,就像落葉落地,需要感慨一番一樣。
“他想看看你,怎麼說也是你爸,你別這麼倔,哪有當爹的不嚴厲的。”
“我工作忙。”
李花沒說話,半晌之後才道:“他不說想看你結婚,這麼多年了,我都原諒了他,你怎麼就這麼記仇。”
記仇?
尋光冷笑一聲,大約是在任務裏冷笑多了,她這一聲冷笑,十足冷漠,甚至帶著鄙夷。
李花被這一聲冷笑鎮住,想要發火,可是一側頭看到一個小夥子,連忙招手:“小孫這裏......光啊,這小孫是個房地產銷售,現在多有錢啊,還實在,約在餃子館裏,你看小夥子西裝領帶的也精神......”
尋光站起來,目光變得更加尖利。
“媽,我算什麼?”
她算什麼!
說了不吃非要點,說了不相親非要約,還偷偷摸摸,說了她不原諒,非要她原諒。
她到底算什麼!
李花有些緊張的看她一眼,怒道:“什麼算什麼,坐下!媽不都是為了你好。”
餃子館不大,小孫已經走到了桌邊,
尋光看都沒看,大步離開,覺得自己若是再不走,恐怕馬上就要爆炸。
她在自己那個破屋子裏冷靜了一個假期,去上班的時候仍然氣壓很低。
係統道:“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員工福利到了,這個任務你一定喜歡。”
尋光道:“進去再說。”
係統:“好嘞!”
尋光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睛時,就覺得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
一間逼仄的屋子,書桌上堆滿了書,桌子四個角不平穩,下麵墊著幾塊紙板。
一個小衣櫃,不用拉開她也知道裏麵放了幾件衣服。
係統興奮道:“開心嗎?這是平行世界,員工福利,沒有任務,都是度假來的。”
尋光立刻打開手機,照了一眼自己。
裏麵的人十六歲,剛上高一,一張倔強的臉,高個子,因為營養跟不上,瘦的前胸貼後背。
就連頭發也是潦草的男士女發。
因為李花說頭發長了分心。
外麵傳來哭鬧的聲音。
她媽李花在外麵哭嚎著救命,救命的聲音裏還夾雜著皮帶抽打的聲音。
“老子今天打死你,還敢跟老子頂嘴,表子養的!大的不是個東西,小的也不是個東西!”
這聲嘶力竭的叫聲和哭喊聲,透過薄薄的木門進來,讓本就狹小的房子更加逼仄,氧氣都被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