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逃跑,她隻是覺得呆在宮裏極其不安,那是一種讓人無所適從的浮躁,她的腦子裏時常會閃現一些奇怪的畫麵,在這些畫麵裏,永遠有一個她看不清臉的男人和一個似曾相識的小姑娘,這些畫麵有時久久的盤踞,有時一閃而過,快得讓她抓不住。
她覺得有些東西正從她記憶裏慢慢流走,她很惶然,很不安,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但她卻找不到一個可以相信和求助的人,所以她要走,離開這裏,至於離開後去哪,心裏並沒有打算。
回到宮裏,她以為會要麵對某些人的怒火,然而並沒有,藍文宇象往常一樣與她道別,如珠如玉也是尋常的模樣,服侍她和墨容麟睡下,好象她就是從盛大的節日慶典中歸來,什麼事也不曾發生。
她確實很累,往床上一躺,眼皮子就發沉,很快睡過去了。
如珠如玉站在床邊,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如珠轉身出去,如玉從床下拖出一銀製的小爐,往裏麵灑了一些粉末,點了個火折子扔進去,再輕輕推回床下。很快,似有若無的香彌漫開來。
這時,如珠進來了,盤腿坐在地毯上,雙手合什,嫋嫋輕煙在空中浮著,她的臉色漸漸蒼白,額頭冒出大顆的汗,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突然凸起一個小疙瘩,然後緩慢的遊動著。
如玉默默的看著,將腰間別著的匕首抽了出來……
藍柳清焦慮的在金磚上踱著步子,長長的裙尾拖曳過地麵,發出很細微的悉索聲。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抬頭望去,問道:“怎麼樣?”
“已經睡下了,”藍文宇邁進殿門,“陛下不必擔心,一覺起來,她會忘記今晚的事。”
藍柳清的表情有些凝重,“為什麼這麼久了,她還是想走?難道那些香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明明無色無味,她不可能察覺的。”她頓了一下,“難道真要加重劑量,可她畢竟是朕的親骨肉,朕心裏……”
“陛下,”藍文宇打斷她:“臣日日伴在她身邊,臣敢肯定,那些香已經起了作用,至於她為什麼想走,不是因為想回到墨容澉身邊,隻是不習慣宮裏的生活罷了。”
藍柳清探究的看著他,“你是這樣認為的?”
“是的,”藍文宇坦然的對上她的眼睛,事實上他並不能確定,但他知道加重劑量對白千帆百害無一利,他要娶的是一個正常的女人,而不是一個被香薰壞了腦袋的傻子。
“若是尋常人,早已經順從了,但她……”藍柳清搖了搖頭,“實在讓朕意外。”
“舞陽公主意誌堅強,不比導常人,陛下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嗎?”藍文宇道:“請陛下再多給臣一些時間,臣定會讓公主脫胎換骨,重獲幸福。”
藍柳清歎了一口氣,“她是朕親生的,打小又受了那麼多苦,朕自然是希望她幸福的,如此便罷了,讓如珠如玉抓緊些吧。”
“是,臣知道。”藍文宇微躬行禮,退了出去。
這樣的深夜,外頭光線倒不錯,並不是一團漆黑,月亮掛在半空,又大又圓,清輝灑落,天地上浮著淡淡的白光,人漫步其中,有一種重負後的輕鬆感。
藍文宇負著手,不知不覺又走到平樂宮,他站在高大的殿門外,想起了自己對藍霽華說的話,他說他很享受搶東西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