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手按在棺材蓋上,又重複了一遍,“給朕打開”
聲音又冷又沉,沒有人敢違背他的意思,幾個侍從起了身,合力來推棺蓋,皇後臉色蒼白,緩緩走近他,神情帶著忍耐,“陛下這樣鬧,不怕奴才們笑話嗎帝君的沉穩哪去了”
皇帝看了她半天,輕飄飄吐出一句,“皇後少管朕的事。”
皇後身形一震,臉又白了幾分,用力絞著袖口,想再忠言逆耳兩句,終究還是算了,不管怎麼樣,藍柳清已經死了,皇帝再怎麼鬧,也總有醒來的一天。
棺蓋被打開了,皇帝把藍柳清抱出來,放在裏屋的床上,吩咐外頭的人都撤掉,吵得他心煩。
於是熱鬧了沒多久的瑞陽殿又變成一片沉寂,皇帝坐在床邊的圈椅上,怔怔出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開棺確實不吉利,可他總覺得不放心,棺蓋移開的時侯,看到裏頭確實是藍柳清,臉色蒼白,身子僵硬,鼻息冷寂,並沒有什麼奇跡發生,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就那樣安靜的坐著,看到陽光從窗口爬出去,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查赤那走進來,“陛下,奴才在隔間裏擺了膳,您多少吃一點吧。”
皇帝坐著沒動,又聽他說,“陛下,秦大人說想同陛下喝一杯。”
皇帝緩緩抬眼,漆黑的眼眸裏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扭頭看了藍柳清一眼,起身跟著查赤那到了隔間。
秦典等在門邊,見他進來,立刻行禮,皇帝指了指桌邊的椅子,“坐。”
查赤那立刻上前把酒倒上,暗示了一下秦典,退開了些。
秦典端起酒杯,“陛下,臣先幹為敬。”說完把酒倒進了嘴裏。
皇帝也不含糊,跟著飲盡了杯中酒,自己拎壺把兩個酒杯都倒滿,自嘲的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朕瘋了,為了個女人”
秦典搖頭,“不是,陛下那天問臣是否喜歡過誰臣欺騙了陛下,臣喜歡過一個女人,她也不在了,所以臣理解陛下的感受。”
皇帝有些意外,“怎麼沒聽你說過”
秦典默了一下,“這是臣的私事,朕不願跟人說起。”
“今日怎麼願意跟朕說”
“因為臣懂陛下,臣知道陛下舍不得藍貴人,可入土為安才是對死最大的敬意,陛下,隻有入土為安,藍貴人的魂魄才能得到安寧,難道陛下願意藍貴人成為一隻孤魂野鬼”
皇帝苦笑,“她要真成為孤魂野鬼倒好了,朕等著她來找我。”
“難道陛下對藍貴人的喜愛隻是流於表麵,臣以為,喜歡一個人,誠心以待,以她好為己好,才稱得上真愛。”
皇帝捏著小酒杯轉了兩圈,秦典的意思他明白,無非是想勸他讓藍柳清早些入土,別耽誤了她投胎,耽誤了時辰,成了孤魂野鬼,到時侯魂魄被九重天上的閃雷擊碎,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他沉默良久,聲音有些啞,“朕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