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典臨走前猶豫再三,還是去跟皇帝道了個別,他極少外出執行任務,但每次出去,他都會到皇帝跟前說一聲,就像是一種習慣,因為他們不但是君臣,還曾經是朋友。
皇帝照例說了幾句囑咐的話,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看起來都跟從前一樣,秦典站在那裏,看著皇帝唇角淡淡的笑意,一時間有種錯覺,好像他不是去春倫,而是去另外一個並不凶險的地方。
他轉身要走時侯,皇帝叫住了他,唇邊笑意更濃,“秦典,你上次說,有喜歡的人,是誰”
秦典的心猛然一縮,表情有些愕然。
“不能告訴朕”
秦典沉默。
皇帝也沉默了片刻,“告訴朕,你能為她去死嗎”
秦典想繼續保持沉默,但他的嘴有自己的主張,他聽到自己清朗的聲音。“我能。”
“很好。”皇帝又拍了拍他的肩,“記住自己的話。”
秦典看著他,讀懂了他眼裏的內容。
“去吧。”皇帝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很快就斂在淡漠的表情裏。
秦典沒有遲疑,轉身走到門口,聽到皇帝又叫他,聲音有些低啞,“秦典,還是活著回來吧。”
秦典呼吸頓了一下,沒有回頭,沉聲道:“臣會回來的。”
秦典走了兩天,藍柳清才知道消息,那時侯她靠在軟榻上看書,聽到德瑪說,“主子,您以後再不能找秦大人的麻煩了。”
她漫不經心的問,“為什麼”
“秦大人被派去春倫打夜族人了。”
她愣了一下,把書放下來,“什麼時侯的事”
“秦大人都走兩天了呢,主子如今諸事不理,隻管養身子,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德瑪頓了一下,說,“這事有點奇怪,秦大人向來隻管禁宮內外,從未出過征,那麼多將軍不去,陛下怎麼派秦大人去呢春倫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咱們貝倫爾冷吧,春倫可比這裏冷多了,嗬口氣都能凍成冰,除了土生土長的春倫人,沒人願意去那裏。”
德瑪見藍柳清聽得津津有味,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說給她聽,“再說夜族人吧,神出鬼沒的,住在深山老林裏,穿獸皮,吃生肉,餓起來連人都吃,比野獸還凶殘,以前他們也騷擾過蒙達,下山來搶糧食,還搶過人,也不光是禍害蒙達,還禍害烏摩,北陶,羅沙,周邊好幾個小國都被他們騷擾過,前幾年,陛下聯合那幾個國家,一起出兵清繳夜族人,聽說也沒有完全繳幹淨,跑了不少,但打那之後就很少出來作亂了,不知道現在怎麼又出來了”
藍柳清一顆心墜悠悠的往下沉,一個不出征的禁軍統領,突然被派去春倫那種凶險的地方,還能是為什麼她在心裏冷笑,昆清瓏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可真夠沉得住氣的,處置了秦典,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吧
想到秦典,她心裏有些不舒服,到底還是連累了那個呆子。她不是什麼好人,但她沒想過要害秦典,甚至想帶他一起回南原,如今知道他去春倫打夜族人,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擔心皇帝不會讓他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