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青鳥不傳雲外信(1 / 3)

刺啦一聲,男子鎮靜地推開房門,迎麵而來得就是神色焦急的映秀。

她眉間掛著憂愁,或許因此分外動人起來,哪怕隻著了顏色單調的素衫,但昏黃燈光下,依然難掩女子綿長細瘦的美麗。

“怎麼樣怎麼樣,他怎麼樣了?”她說著,連忙向男子身後張望著屋內的情況,邁腿欲進去。司南青楚長臂一攬,低頭看她。

“他在睡。”

頓了兩秒,仿佛怕映秀聽不清似的,又急急吐出一句。

“你這麼進去……會擾到他。”

誒——?

寧映秀遲疑地停住腳步,看著男子削長的側臉。小半晌後,她還是收回了動作,向著司南委身行禮。

“司南先生,映秀此番謝過了。”

她在屋外等了許久之後才迎得男子出來,她聽著裏屋林不諳因為忍痛而猙獰的低吟,心裏揪心得疼。聲音漸小之後才得以有片刻的安心。她還是相信著司南青楚的妙手回春,哪怕這個人身上有著太多太多她所不能信任的疑點,但是此時此刻,她竟然有種值得托付的錯覺。

——他不會害她。

他的眼睛告訴她。

司南青楚不自然地退後幾步,微側過臉,眼神不經意地瞥過女子紅腫著的腕臂,“你先跟我走吧。”

“嗯?”映秀抬頭。卻隻看見男子轉身的瞬間。

夜深了。燃了半宿的微黃燈光昏昏欲醉,她這才發現男子額間的點點細汗,像細小的梔子花,開放在旋身處翻飛的藍袍之間,平靜地作梗心中,帶著絲絲的甜和癢。

映秀有些晃神,才明白司南青楚這個人,原來不是冷淡古怪。

是一種沉默如夜曇的冰涼的安心。寂靜,卻絕美。

這是未亡居內的另一處庭院。

像是庭中院,院中庭一般相互交疊著的別有洞天。

仿佛覺察了她的疑問,男子靜靜地開口,“日裏去的竹屋,是棋室。”而這是我的寢居。這半句,司南青楚像是鬼迷心竅得沒有開口解釋。

映秀輕巧地點頭。這未亡居內不似尋常,她是明白的。

屋內。

司南挽手打了一個火折,盈盈盞燈在房間內亮起。映秀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你等我一下。”

他回身繞到屋後,留下映秀一人。

房間內有些黑漆漆的,卻隱約能瞧見簡單的陳設,床榻書櫃方桌儼然男子的清雅之氣……甚至,還有幾壇酒?映秀難免失笑,這麼幾大壇子,想不到冷麵公子司南青楚,還是個酒鬼。

正想著,司南施步而出,看著愣在門邊傻笑的映秀,心境裏竟也有些開闊,“愣著幹嘛,你來。”

二人對坐桌前,桌上擺著紙暈燈。

“左手給我。”

映秀聞聲,乖乖地把手臂放在桌上。

男子蹙著眉,輕輕挽起開衣袖,卻還是惹來女子陣陣吸氣聲。女子如雪的皓臂上赫然勒出了紅痕淤紫的手印,鮮明發腫得有些駭人。當時林不諳在痛在冷,映秀隻顧著急安撫緊握著他的手,卻忘了那少年忍受劇痛神智混沌時下手之狠重。

司南青楚神色凝重,像是對待什麼珍寶,剜下一點藥膏在指尖,溫柔地在女子的傷處塗抹。那觸感溫溫涼涼的帶著幾分癢,讓她臉頰微熱。

映秀欲掙脫,開口有幾分急促,“司南……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不抬頭,卻握住女子的手腕,語氣冷絕有力,“我是醫者。”

映秀沒話說了。隻能別扭地側過頭,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藥膏分明是沁涼緩痛的,怎麼經了他手,隻覺愈發燒得火辣呢;對麵的男子分明是氣質寡淡素淨的,明明隻是盡了醫者本分上藥而已,怎麼讓她這般坐立難安呢。

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微妙地沉默了。

“咳,”似乎為了緩解這一分尷尬,映秀輕啟薄唇,“你喜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