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畫眉閑了畫芙蓉(三)(1 / 3)

“無水無水!”

屋外傳來姑娘清脆的呼喊,眨眼功夫,無雪喘著氣停在房門大開的客房前。她跑的急,麵龐上落了幾分紅暈,“寧公子——呀!你傷得怎麼樣?”

她聽說了寧公子在閣內遭襲受傷之事,連忙快步趕來看看。

布置精美的房間內,寧映秀坐在小凳上仰著細長的脖頸,後鏡在前為她上藥,素無水在一旁坐著喝茶,神情溫淡,見了無雪慌慌張張的樣子才略一蹙眉。

“無雪姑娘……我無礙的……嘶…”寧映秀支支吾吾地答著,傷口絲絲拉拉地疼起來。

素無雪性子率真,一手就拉開正在上藥笨手笨腳的後鏡,眼神略帶埋怨地看著一旁的素無水,“無水,你怎麼能讓後鏡這個大男人幹這種細活呢。”語罷,接過小盒裝的藥膏就要往映秀身上爬。

“啊啊——姑娘姑娘,不用煩勞您了真的不用了!”駭得映秀一陣害怕直往後退,一邊朝無水不斷使著眼色。她心裏一陣無語——這個姑娘啊,就算我再怎麼知道你熱心可愛也不要見人就往身上爬啊……

素無水深諳自己妹妹的脾性,見狀也不免失笑,一手扶住映秀的肩頭,開口說,“無水,看你把小映嚇的,讓我來。”美人麵色如春,一顰一笑裏都醞藏著整個季節的蝶舞花開,眉心朱砂紅,宛若雪裏尋梅,跡跡絕美。

無雪有點發愣,然後乖乖地把冰涼的傷藥盒放入無水的手中。

方才那笑——她竟從未見到過。

是那樣的流目顧盼,含情俏悅,沒有半點她明日常在素無水裏眼中見到的隔閡與冰涼,虛情與假意。第一美人,平日笑是笑,笑又非笑,雖近在咫尺,但總讓人感覺天涯之隔,霧裏看花。而今,一眉一眼間,卻是從未有過的真實。

素無雪愣愣地站到一旁,目光不自覺放到此刻緊閉雙眼忍著疼痛,同是容姿溫婉的寧映秀上。

美人蹙著眉道,“可能會有點疼,你別亂動,先忍著點。”

寧映秀欲點頭,卻嘶嘶的又輕叫喚起來。

“看吧,都叫你別亂動了——”素無水斜睨映秀,蔥指輕剜剔透的藥膏,然後小心地敷在傷處,“傷得這麼重,也為難你了。”

果真是傷重,邵寒遠下手時絲毫沒有留情,那軟鞭韌性極好,表麵又帶刺粗糙,生生勒住映秀的脖頸和手腕,女子肌膚細嫩自然是受不住他狠戾的手勁。

素無水離她很近,一張如畫的麵龐就要挨上映秀的鼻眼,聞到的卻非平常女子妝上那或香甜或濃鬱的脂粉味,而是淡淡的香草氣息,很是清心。指尖帶著薄繭,怕是練琴時留下的,藥膏微微涼涼地沁著皮膚,對方怕她疼,便輕輕地打著旋塗抹。

映秀不自然的側過頭,臉頰微紅——就算知道對方是女子,還是覺得這般親近的舉動有些羞緬。

一旁的無雪開口道,“小映莫怕留疤,這藥膏是雪歎閣從未亡居裏購置來的呢,不怕留疤的。”

小映……

素無水這麼叫自己就算了,怎麼連無雪姑娘都這麼叫了,明明自己比她大好吧。

寧映秀語梗了,翻了翻眼皮。

不過……聽無雪說未亡居,她未免又有些傷情。

曾幾何時,那個醫者司南青楚,也如今夜,在燈下細細為她上藥,神情雋永如遠山。

她不從何時起,已把司南當做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此番她獨行,倒還真是謝過他了呢。想到那男子平日裏冷漠眉眼裏偶爾的溫熱,映秀輕輕勾了唇角。

“好了。”素無水的聲音突然響起,驚了映秀一跳。

她急著坐直,卻未發現身前無水眸中越發深沉的眼色。

“謝謝無水了——”

“不必言謝,這藥可能還要用一陣子才會好,我明日便離開,雪歎閣裏也無人看護了,這瓶藥膏送你了罷。”素無水伸手掰開映秀緊握的手心,將清清涼涼的瓷盒放入她的手心。

“閣主!——”後鏡急得叫出聲,可還話未開口,便被一側的無雪後肘狠狠的戳了上去。

他眸光可憐兮兮地看著無雪——那可是千金換來的未亡居奇佳的傷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