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桑南手中托著茶碟，低著頭從書房內退出，碎步蓮花，女子優雅安然。卻看不清神色。
她走了幾走，眨眼拐到棲梧山山後的空零穀。
那裏有一片鬱鬱的竹林，清風襲過沙沙作響。
有灰衣男子見她來，忙忙走向她，“師姐。”
宋桑南淡淡答，“前段日子你做的很好，閣裏果真有那般流言傳出。”
“是，”灰衣男子得到讚譽，嘴角帶了笑，“師姐不知道，那些師弟師妹，對這種事情最關心不過了，我隻需要稍稍一說，大家就都傳開了呢。”
女子眼神薄淡地瞥了瞥，“可以了，目的已經快達到了，你應該收手了。”
“真的？那恭喜師姐了！”灰衣男子一個作揖，諂媚道。
“隻是……這事要做的幹淨，若是有其他人知道……”女子停頓著，目光中的脅迫有如利刃。
“師弟知道！師弟不會忘記是誰把師弟帶上琅琊閣的！”灰衣男子低著頭，篤定地回答。
宋桑南微微笑，眼角冷漠。
哪裏還有那個善睞明媚之宋桑南的影子。
二人結束了對話，宋桑南匆匆趕回，正好“遇上”了打算出山的顧長老。
“顧長老好。”女子盈盈行禮。
“快起快起——”顧秦霖笑說，“想必不久之後，我顧某，也要稱你一聲閣主夫人了。”
“顧爺爺莫要說笑了——”像是講中了心事，她難免紅了臉頰，一如少女的甘甜。
“哈哈，”他樂得撫了撫長長的胡須，“你這姑娘，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吧？進了琅琊閣一直沒好好照料你，如今，算是幫你遂了心願吧。”
她聽了，又忍不住行禮，笑得甜蜜，露出少女小巧的虎牙抵在如花的唇瓣上。“謝謝顧爺爺。”
“不謝不謝，到時候呀，我這個老頭子可是要吃喜糖了噢。”
遠遠的，依舊能聽到顧長老開懷的大笑。
多年之前在顧秦霖年輕時，曾受恩於江南宋家，宋桑南的家。
她依舊是笑顏粲粲，水眸微閃，眼神深處卻再沒有了遺憾和酸楚，美的暖人。
也是，想得到的，不管是費了些手段，還是順承了人意，都被她握在手裏。宛若酒後一夢，盡是成真。
這一生，愛與被愛都瘋狂，也醉得瘋狂，她這株枝上淺梨，醉中帶著笑，在風中唱著歡愉的詞。
言音樓。
今日的生意一如往日好，一個中午寧老板就沒有閑過，來來回回人裏桌前的忙著。笑容也未停下，目光真誠得讓人心頭發熱。
前廳如此熱鬧，後院裏卻非如此，反是一片清淨涼意。
素無水平日裏並沒有什麼事，飯後閑著在後院裏走走，當時寧映秀並不讚同素無水去前廳幫忙，說是“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打的太響，雖南柯城小，但也難免有京城來的商賈認得臉看破無水的身份，再來，寧映秀看美人那蔥蔥玉指，生來便是彈琴的似的修長幹淨，怎麼好意思反讓她去動飯菜茶水這等穢物呢。
於是素無水便主動攬了這理財的活，可生意還未做完，這陣美人竟又閑了下來。
六月初，剛剛入夏。
蟬鳴還未齊聲聲地響起來，那該翠的早已翠了，該開的該落的花也次第地生長衰落。涼風有信，隻是這樣單純在院落裏站上一站，素無水已覺心神寧靜，大抵是能想象出身邊的人都在前廳裏忙前忙後的愉悅樣子，圍繞在那女子身側得心應手的樣子。
寧映——倒是傳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