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愛無非看誰成繭(二)(1 / 3)

寧映秀素手推開廚房的門,走到灶台邊端起瓷碗正欲倒水,忽而銀光如雪閃,一把長劍便直直地橫在女子細長的脖頸上。冷劍無情,在纖細的肌膚上激起一陣陣冷凜。

映秀眉間一跳,慢慢側過頭去,卻是滿目癲癡的女子。

她發髻些許散亂,麵容蒼白,一雙眸子裏像滴血般疼痛異常,屬於她的鬢角的花也不知所蹤。隻有金色小甲威凜依舊,襯著她殺之後快的淩厲神色,莫名讓人畏懼起來。

“木無斯……你……”被製住的映秀眼底有著疑惑,握住白瓷碗的素手卻緊了緊。

木無斯神色陰戾,仿佛有如同狂潮般的怒氣衝天湮滅。她並不多話,一手用劍扼住寧映秀的脖間,一手架住女子的肩背,輕盈若燕地從前麵迅速離開了廚房。

啪嗒一聲。

白瓷碗碎在了地上,片片碎瓷在光影中發涼。

朔朔的風聲刮過麵頰隱隱發痛,可最讓映秀難受的還不是風沙襲眼,而是脖間正懸著的銀劍,此刻已割破了肌膚,溫熱的血液帶著濃鬱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散開,她甚至能感覺到液體順著紋路緩緩流入衣襟內。

木無斯一路無言,身手敏捷地將她擄至南柯城城郊,那裏有一大片青蔥的竹林。夏季涼風如迷迭,在竹影間簌簌穿梭著。

“你……究竟想怎樣…”寧映秀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木無斯停下腳步,靠近了些,言語冷凝中含著肅殺,“殺了你。”

說著,那個風姿颯遝的女子動作灑脫,轉手放開胸襟暗紅濡濕一片的映秀,二人相對而立,“若是直接一劍了結,不夠我解恨!”說著,木無斯挑起劍鋒,直直迎上映秀些許慘白的麵龐。

而被鬆開的映秀一下子垂軟下來,不停的咳嗽著,她此時身上並無兵器,根本不可能與怒氣正盛的木無斯抗衡,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她便盡力地閃躲著女子劍劍絕戾的鋒芒。

映秀的衣裙在翻身中散開,淺淡的色彩像宛轉開放的花朵。

而天邊轟雷作響,片片烏雲重疊,似是要落雨了。

漸漸的,本就失血的映秀有些氣力不支了,她一麵在竹影間閃躲,一麵喘著氣說道,“木無斯!我向來不與你結怨,你為何如此!”

“隻憑林不諳愛你!”木無斯金甲暗閃,劍影叢生映著此刻女子因愛生恨的陰鷙眼眸。那是一種得不到的絕望,是夢醒之後一切破裂的痛苦,是催人心腸的相思之毒,像刻在人戀人心口繁複的花紋,淬著劇毒。

她本無錯,是木無斯執念深重,便成禁錮的魔障。

映秀聽聞更是訝異,“愛我?木姑娘,你和林不諳不是早已……”寧映秀話未說完,木無斯劍尖一挑,直擊過來,她慌張地仰頭,細綰的發絲在風中吹散,映出一張狼狽的麵龐來。

“你還不明白嗎!”木無斯蹙著眉,眼底深諳著疼痛,像積滿時光塵埃的往事一頁頁翻起,“未亡居的那一幕,是我安排好了的啊……”她說著,神色已有些恍惚,像是碰觸到了不能撫摸的回憶,哪怕身形未停,可來回間已慢慢褪了些殺意。

寧映秀心口暗跳,靜靜地觀察著女子的神情,輕聲說,“可是……你們那麼般配,林不諳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二人之間的默契與信任,那是經過時間磨礪一點點沉澱下來不能抹去的證據啊。那回首側影間都顯而易見共肩禦敵的彼此扶持,她錯過的是,是林不諳與木無斯共風雨的一段歲月,卻未想像是錯過了一生般那麼漫長。

映秀心中著急,她被擄前已摔下瓷碗,來路時又刻意撞劍留下血腥味道,此時隻能盡力與木無斯周旋,看司南青楚能不能及時趕來竹林營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