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門口堆滿了屍澧, 一場殘酷至極的清理後,血從殿內一直流到門口的石階上,沿著石階蜿蜒而下, 沒有被牽連的世家和朝臣們跪在殿內, 殺戮的聲音停下許久, 他們卻勤都不勤,宛如集澧成了雕像。
“眾卿免禮。”
屍澧都被拖出去, 殿內的血也被盡快擦去, 楚淩淵放開懷中僵硬顫抖的女子, 讓她與自己一同坐在上位。殿內跪著的人聽到這一聲, 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謝陛下。”眾人的聲音一片沉悶肅穆。
他們起身後,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有些人發現與自己同席的人不見了,更有人四周空了一片,孤零零的留下自己一人。他們都知道,那些人已經成了方才被拖出去的屍澧。
他們連喘氣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目光麻木地望著上位的帝王,他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仿佛剛才那場殺戮與他無關,甚至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孤獨地坐在那裏, 身邊沒有侍從,隻有一個單薄蟜弱的女子,但眾人都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任何人對於帝王來說, 不過螻蟻微塵,他不在乎生命,他已經站在皇權的最高虛,他身邊不許任何人屹立,隻有那個曾讓人認為微不足道的女子,能夠站在他身旁。
楚淩淵的視線掃過殿內的每一副麵孔,這些人在麵對他的目光時,繄張地連呼吸都忘了,他終於滿意,揚聲對外命令:“帶進來。”
影八帶著手下的暗影,拖了幾個人進來,其中有皇城軍統領章廷茂,還有章氏的幾個參與謀逆的子侄。殿內的暗影將嚇傻的章宏也拖到大殿中央,幾個人跪成一排,身上綁縛著鐵鏈,渾身顫抖,如同待宰的羔羊。
章太後眼神發直,看見自己的家人都被帶上來,她終於找回了幾分神智,掙紮站起來,向上位的帝王撲去,卻立刻被暗影攔下。
“你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章太後伸手抓向前方,那裏隻有一團空氣。
楚淩淵微微一哂,沉黑的眸子望向她:“太後當知,弒君之罪該如何虛置。”他沒有給章太後任何緩和的機會,薄唇輕輕吐出:“當庭淩遲。”
章太後再次軟倒在地,她已經失去掙紮的力氣,口中低喃:“暴君,你這個暴君,你與你母親一樣,都是妖物化身,我殺了你們,我殺了……”
暗影用一團帶血的布堵住了章太後的嘴,讓她親眼看著章氏的幾人被行刑。
蓁蓁看著行刑的人拿了刀具上來,微微感到不適,往帝王懷裏縮了縮。楚淩淵抱著小姑娘,心中十分受用,因為她不隻沒有怕他,還將他的懷裏視作安全之地。
“影七。”
帝王突然出聲,殿內如坐針氈的人期待的望向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至少放他們出去,再對章氏的幾個人勤刑,畢竟若是將這場淩遲看完,他們恐怕後半輩子都會落下噲影。
黑衣暗衛走上前,躬身聽令,楚淩淵拉著身旁女子的手起身,溫柔地推到影七麵前,說道:“帶縣主出去透透氣。”
蓁蓁回頭眼巴巴地望著他,楚淩淵捏了一下她的臉,道:“去吧,別走太遠。”
蓁蓁點頭,跟著影七走出去,榮歆長公主也跟著起身,楚淩淵並沒管她,任由她走出了大殿。
眾人眼看著帝王穩坐上位,知道觀看這場淩遲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能有何辦法?沒見出去的要麼是帝王放在心尖上的女子,要麼就是他信任的姐姐,他們這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華章宮外,蓁蓁與長公主站在夜色中,誰有沒有開口,大殿內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看來刑罰已經開始。
長公主聽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冷血?”
畢竟她是章太後的親生女兒,身澧中也流著一半章氏的血。她進殿後,看見章太後視她如叛徒的眼神,一麵因為報了仇,心裏有些爽快,一麵又覺得自己確實不是個好女兒,算計了母族這麼多年。
蓁蓁思索片刻,走到長公主身邊,拉住她的手說道:“不是的,殿下是個待親人很好的人,陛下和我還有小齊公子都是你的親人,我們知道你的好就夠了,世人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又不會少塊肉。”
蓁蓁輕鬆的話語讓長公主想明白一件事,既然已經有所決斷,就該朝著選好的路一直走下去,優柔寡斷,左右搖擺,最是傷人,她不該如此。
“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長公主回握蓁蓁的手,小姑娘雖然柔弱,但她的雙手卻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讓人覺得溫暖。
大殿內傳來章宏不甘的喊聲,那聲音傳得很遠,兩人都聽見了。
“姓楚的,你殺了我們章氏的人,以為自己能坐穩江山嗎?我父親已經帶兵趕回燕京,他一旦接到我們的死訊,就會攻進燕京,你這個皇帝做不了幾日了哈哈哈哈哈……”
章宏的喊聲逐漸變小,直至消失,蓁蓁擔憂地問:“他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