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水泡傳染病很快得到根治,輕者五天,重者半個月。由於藥物有限,起過水泡的地方都留下疤痕,讓其隨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少則一年,多則三年。
好起來的將士們歡呼雀躍,身上的疤痕隻是提醒他們,要精忠報國,以謝聖恩;要奮勇殺敵,以雪此恨。
但是很快,新一輪的傳染病又開始了。
中營的會議營帳內,雷焱和六位將軍圍著一張羊卷地形圖,討論戰略方案。“陛下。”一聲嬌美的叫喚連人一起闖進來,眾人齊齊望向她。
“什麼事?”
“今天回來的探子都得了傳染病,我已將靠近過他們的三百多人叫到東營隔離。探子說今日謝將軍與他們同行,所以我過來看看你們有沒有事。你們有沒有覺得癢,或者哪裏不舒服?”
眾位將軍一聽,馬上跳散開來。手上,脖子上,臉上,都有明顯的抓痕。原來是中了招,怪不得剛才商議時總不能專心。
妙手春一一替他們把過脈,然後宣布道:“幾位將軍可以到東營接受隔離了。”
雷焱奇怪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身子,疑惑甚深的問道:“神醫,孤王和諸位將軍在一起商討,為何諸位將軍染病,而孤王卻沒有?”
“那是因為你的妻子莊後,你的抵抗力比他們高許多。”
“與丫頭有何關係?”他更加不解了。
隔著黑紗,妙手春瞪了他一眼。“你們夫妻之間的事,不必我說太明白吧。”
雷焱斂眉思索,有了點頭緒。丫頭,你在哪兒呢!
自從水泡傳染病在軍中傳染開來,敵方就一直掛休戰牌,無論如何叫陣,他們就是不肯出來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偏偏敵方占據的又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城池,硬攻不得。後來又發現,派出去的探子,每隔幾天便有一批染病回來,而染病的人都是回到軍中才感到有異的。
很顯然,敵方是想讓我軍病毒身亡,不戰而敗。但這種方法也太卑鄙了,連上天都看不過眼,特派神醫相助,才不至於全軍覆沒。
自此,探子每每從外麵回來,都要先經過妙手春診斷,再做安排。
這天晌午,一匹純黑的高頭大馬從外麵疾奔入營,狂野慌亂的氣息,眾士兵根本靠近不得。正在營中巡視的謝頡將軍,擔心亂馬傷人,疾身拉緊韁繩。被馬拖著走了幾步,幾個士兵上前欲幫忙製住烈馬,烈馬揚起前蹄,把他們全部踢開。繼續奔跑,謝頡跟不上,倒在地上被馬拖行。
聽到動靜趕來的鄺恭,看到這一幕急忙大喊:“是陛下的馬,謝將軍快放手!”
謝頡哪還敢不放手,他當然認得是陛下的馬,隻是腦筋粗的他,想不到這馬跟它的主人一樣威武懾人,不可方物。
“糟了,陛下出事了!”鄺恭臉色一沉,跟著馬的方向跑。謝頡也感到事態嚴重,甩開扶他起來的士兵,追跑在鄺恭身後。
黑馬停在一頂綠色的營帳前,踢騰著前蹄,仰頭對天嘶吼。鳴聲震天,威武懾人,卻有一股巨大的焦急慌亂。
用過午膳後,忙了一個早上的妙手春正準備好好地歇會兒,聽到外麵鬧哄哄的,便掀起簾幕出來看看。
一匹高頭大馬映入眼簾中,妙手春驚訝地喊出聲:“黑子!”那馬像是通靈性般,聽到叫喚,忙奔到她麵前,低頭至她肩膀的高度,兩個鼻孔噴出大團熱氣。
妙手春伸手撫摸馬頭漂亮滑潤的短毛,輕輕的笑了。馬卻晃著頭,前蹄叩著地麵,揚起絲絲灰塵。感受到它的慌亂,妙手春驀地瞠大了眼,顫聲問道:“是不是你的主子出事了?”
馬乖乖地點了兩下頭,她的腦袋轟的炸開來,眼睛骨碌碌直轉。瞥見站在一旁的鄺恭和謝頡,她道:“將軍,找幾個人隨我來。”然後二話不說,小小的身子,大大圓圓的肚子,略顯笨重地迅速跨上高馬。待人坐穩,黑子撒開四腿,如來時般疾奔而去。
鄺恭和謝頡不敢稍作遲頓,牽了馬便緊追其後。但黑子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千裏好馬,始終拉開了一段距離。幸好黑子跑得並不是很遠,妙手春下馬一會兒,他們領著六位士兵也趕到了。
看見他躺在小溪旁,半隻腳插入水裏,一身敵方的軍服,盔甲滾落到一旁,臉色青黑,嘴唇發紫。妙手春跪在他身旁,握緊粉拳,強忍想要緊緊抱住他的衝動,淚卻不受控製地奔騰而下。
“天啊!陛下竟然隻身探入敵方!”趕到的謝頡大聲驚呼。
“神醫,陛下怎麼樣了?”鄺恭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