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通十九年,五月中旬。
肥石州,寸泓邊城。
江國亂局還在蔓延,劉軍帥為了防止流寇犯邊,在寸泓雙城又增加了一萬人馬,多數是雲國降卒。劉經腹為了防止軍中嘩變使用了個笨辦法,用江國降卒守雲國人,又用雲國降卒抵抗江國人,這樣一來可極大減少軍中怨言。
城頭上,兩隊防守卒涇渭分明,雲國降卒畏懼寒川卒的排擠,所以防務外城的苦活攬了下來,但情況並未改觀。
外城內左側便是夥食營,營門內有多個燃柴鐵爐,清晨不少雲國降卒都圍在爐旁烘烤粗糧餅。
“這也是人吃的!這些寒川卒欺人太甚,不加夥食就算了,還用這狗都不吃的東西搪塞我等!”雲國降卒拿著手中的硬餅怒罵道。
“且忍一忍吧!這一畝三分地沒有我們說話的份,誰讓我們是降兵敗將呢!”另一位雲國降卒安慰道。
“降卒又如何?好歹我們也曾是虎師一員,單論戰力,老子一個可以打他們三個!”雲國八十萬軍旅都自稱是虎師,雖有噱頭之說,但肥石府原守軍戰力的確不弱,要不然曹子建也不會使用圍城斷糧之術。
“慎言慎行,活著已是不易,何故為了小事而送命?”
“踏踏踏!”
一位穿著白布褲的裸衣漢走到二人身前,從降卒奪過粗糧餅,放在牙尖用力一扯。
“呸!這也是人吃的!誰給你們安排的夥食?”
此人身形魁梧,左半身至臂膀全是焚燒舊傷,看起來如披了一層褶皺樹皮。
餘宗雲,寒川防守戰首功者,當時被攬月徒救出時全身大麵積燒傷,幸有神醫袁舟山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今時添為寒川軍偏將。
“將軍,這……”雲國降卒有些畏懼不敢直言。
“講!大男人怎麼吞吞吐吐的?”餘宗雲可是根紅苗正的攬月舊匪,又添赫赫戰功,在整個寒川軍都有不小的聲望。
“餘將軍,是林千夫長!”
“林大頭?好!這些餅子都給本將拿上!”
餘宗雲闊步前行,領著數十雲國降卒去了千夫長的營帳。
入帳時,林大頭也正在吃飯食,細麵饅頭配肉幹,軍旅生活略顯滋潤。
“餘哥,您怎麼來了?”林大頭雖然也是攬月匪,但沒立過軍功,在餘宗雲麵前要低一頭。
“千夫長,這可是軍營,叫本降職稱。”餘宗雲沒有給舊日同僚一絲顏麵。
“餘偏將,有何吩咐?”林大頭打仗不行,但留須拍馬有一套功夫,但牛光義手下也算是當紅人物。林大頭見餘宗雲沒好臉色,自然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我且問你,這三軍夥食營是不是你在管?”
“正是!”
“那好,來啊!把這些粗餅都放在千夫長的軍案上,今天讓他吃個痛快。”
隨即雲國降卒將所有的硬餅堆在林大頭麵前。
“怎麼?你們想反嗎?這裏是寒川軍,又是雲國軍營。”林大頭不敢向餘宗雲施壓,隻能將怒火發泄在士卒身上。
“千夫長,請注意你的言辭!寸泓邊防所有將士一視同仁,這是公爺的命令,你出口閉口的反叛到底是何意?”
“啪!”
餘宗雲一腳踏在木案上,麵色猙獰再配上滿身的燒傷,活脫是幽冥來客。
“餘偏將,做人要留一線,不然這日後的臉皮就沒人給了。”林大頭也是軍中將官,怎能在偏將麵前示弱。
“本將的臉麵不需要你給,給我全吃了,今日剩一點渣,休怪本將翻臉無情。”餘宗雲指著硬餅說道。
“好,我吃!”林大頭無奈拿起麵餅。
“攬月的名聲都被你們這群廢物敗光了,遙想當年沐青山攻寨之際,你們這群廢物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後來牛將軍賞你們一口飯吃,你們就該恪盡職守,這樣才對得起公爺的恩情!打仗怕死,那就別來寒川軍,想當蛀蟲,本將第一個不答應。吃!一個也不許剩!”
餘宗雲是從刀山火海中殺出來的攬月匪,自然瞧不起這些後投的貪生怕死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