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七月十三,風朗雲清,有豔陽。

黑吉坊荒廢平街之上,數十位裸衣力士正在清理街上雜物,破舊磚牆應聲而倒,瓦礫階石搬運堆積,翻建場麵如火如荼,街道中心卻是另一景。

雜草自破裂磚縫湧出,悠揚簫聲在各空屋回蕩,丈長布傘下放一木座錦榻,榻旁置一烏金棋盤,三位侍從單膝跪地,手中各有一拖盤,盤中皆見精致玉碗一枚,碗中分別盛溫酒,涼茶,熱湯。侍從額前浮汗,看似已跪了許久。

“嘡!”

微風吹拂單袍,江重山斜靠在錦榻之上,手中執子落定,思慮對方布局,佘犬兒侍立獨奏助興。

“停!曲有誤,重奏。”江重山二指執子,皺眉抬手,目光未離棋盤。

“啪!”

佘犬兒狠狠地在自己右臉上給了一巴掌,七十歲學曲藝的他在平常人眼中已堪大家,但在主人眼中一文不值,難登大雅之堂。

狗爺自罰之後手指微微發抖,欲重新演奏,但未出蕭音,便被江重山製止。

“罷了,你這功底隻會侮辱曲子,且停了吧。吏部一幹人員打點的如何?”江重山再次落子問道。

“左侍郎五萬,主司兩萬,從事一幹皆有三千分銀。”狗爺小心翼翼的將主人的玉簫放入錦盒,以紅布包裹完善。

“地界劃分呢!”

“黑吉坊自定安橋以北,皆歸臨仙榭所有,若是主人再願買地,左侍郎應允可議半價。”有錢能使鬼推磨是更古不變的名言,帝都的官隻不過穿的更光鮮一點,本質上與上乾府那幫黑心客無異。

“足夠了,十日之內清理完畢,開張招人。”江重山將小碗中的溫酒一飲而盡。

“是,主人。”狗爺把酒水再次添滿,退至主人身後靜觀落子棋局。

約過了半個時辰,街麵盡頭傳來鈴兒響,一位單薄男子背一書笈映入眾人眼簾。

此人身高七尺有餘,麵頰無肉,鷹眼內陷,書生袍破舊多有補丁,見路途風霜之感。

書生麵色作驚,不承想廢街之上竟有人擺局對弈,加之他也好棋,故而走近一觀。

書生見了棋盤更是咋舌,並非驚歎這烏金打造之物,而是棋局滿目白子,不見一枚黑子。

這種棋如何下得?周圍人為何不言語?難道這人不懂棋盤規矩,胡亂落子否?

“先生,這棋為何不見黑子?”書生好奇難耐,故而出言相問。

“何處來的破落戶?速速離去。”狗爺生怕書生驚擾了主人的興致,欲將其驅逐。

“擺下棋局便是讓人觀看的,若無爭議等同閉門造車,隻是自取自樂,何談精進?”書生也是個多話人,非要弄個明白不可。

“這世間的事可不是非黑既白,棋子也一樣,對弈更是如此。且看十手,便知因果。”江重山繼續布局,進而落子,書生立於棋旁,慢慢的陷入其中。

一炷香後,書生發出讚歎:“同為白玉子,卻能廝殺的如此精彩,先生心中黑白分明,非常人所及。”

江重山此刻才抬頭正視書生,又是一個年輕可畏的人物。

“聽你口音是南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