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子言說,他多麼希望自己不要這個身份,不要背負這暮家的負累,隻求能與我桃夭仗劍倚馬江湖。
是呀,我也曾希望,我如平常女子,待嫁閨閣,等你暮子言策馬而來,與我一同譜一曲牆外桃花牆內公子佳人笑的絕古佳音……
隻是,這些,都不過是我們希望罷了。
就好比眼下,東蘭湖的幽靜出塵,卻不宜長久駐足。
我記得桃葉在被南音地九十九次拒絕的時候,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人生來便負累重重,為生為活,為情為愛,為他人,唯獨很少為了自己。
而在離開陸府的時候,鬱離子也是說過,子言必將是國家之棟梁,他是必須要為朝廷效忠的,這是他的宿命。
暮子言注定為這個暮家,為這個王朝,而至於歸為之後的事情,自然還有很多等著清君去做。
兒女情絲,在這些麵前,都是那麼的渺小不堪,我又如何能去做個阻擋他前程的那個人?
這命格裏頭的事情,便早早就寫上了的。
東蘭湖裏,衷腸難訴……
時不時微風陣陣,桃林樹葉被湖邊風吹的細細地“嘩啦啦”響著,掩蓋了很多細微的聲音。
突然,暮子言的臉色在瞬間變冷,然後伸手緊緊地拉著我,便這樣靜靜地的凝視著前方,都不說話。
夜色越深,湖水也變得深幽,如此夜黑風輕的夜晚,除了適合公子佳人約會之外,還很適合殺人放火……
隻是,這些人跑到這麼美麗的地方來殺人,卻真是大煞風景。
有足尖踩著草地的摩擦聲音,有足底躍上樹枝的聲音,有弓箭拉滿箭在弦上的聲音……
“嗖嗖嗖……”
三支短箭同一個時刻從草地、兩岸飛來,直指我們的位置,確切的說,是直指暮子言的後背。
三箭齊發,發發致命。
看來,有人是要這暮子言死,且必須去死。
眼見著箭就要刺了過來,暮子言拉著的我的手徒然一抖,便將我撈在懷裏摁著,然後提腳迅速往躍起,往一旁躲去。
湖邊空闊,沒有什麼遮掩物,站在哪裏我們都是格外的顯眼。
“嗖嗖嗖……”
前三枝箭剛剛紮在離我們腳尖不遠處的草地上,接著又發來了三支。
且這三支箭還在空中,便又有三支飛來。
我明顯的看到暮子言抱著我便就地往前一滾,眼裏寒光一閃,然後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將我護在身下。
一旁的馬蹬著蹄子狂躁的嘶鳴著,聲音透過空氣,撕裂了湖麵的平靜。
這寧靜的東蘭湖水下麵,洶湧著的是暗夜的無端恐懼。
即使滾在地上,對於這接二連三的箭,我們早就來不及躲閃,我想都沒想便從暮子言懷裏掙脫出來,一個抬手一揮,便將連連發來的箭化為灰燼。
暮子言原先是被我的舉動給震驚了,正要起來將我拉住,便被我的舉動又是給小小地震驚了一下,然後,眸子一亮,瞬間的拔出長劍,一個快步將我護在了身後。
不知何時,眼前已經圍成了十來個蒙臉黑衣人,手中均握著寒光閃閃的刀。
刺箭不成,那些人便直接上來耍刀了,看來,不將暮子言弄死他們便是死不罷休。
笑了笑,我順手從發髻上將桃花簪子拔了下來,然後幻化成小鳳鳴,偏過頭來問暮子言:
“子言兄,你可知道這些人的來曆?”
暮子言點點頭:“在陸府那會,也是這些人,都跟著我來回一圈了。”
我方想起,那會他還為我受了上,於是忍不住又輕輕地問道:“你的手臂可好了?”
暮子言點點頭,眉角含笑的看著我,輕輕回答:“好了。”
“上!不要留一個活口!”
見我和暮子言還在“打情罵俏”般,那些黑衣人再也看不下去了,擺出一個陣勢,便齊齊的晃著刀光朝我來躍身飛來。
“阿夭,保護好自己!”暮子言長劍一揚,便先我一步躍身接招去了。
刀光劍影,人影如流,星移流轉,血色滲土,染遍東蘭湖的草叢。
縱使他暮子言武功再好,以一人之力敵這幾十個暗殺高手,怕也是要早早的歸位了去。
而我縱然有一身的妖術,可是卻不能對凡人做過多的妖術,隻能憑著自己不是很精湛的劍術,與暮子言一同抵擋著刀劍雨寒。
幾個回合下來,暮黑人雖然倒去了一半,但子言身上也已經是有了幾處刀傷,額角也是層層汗珠。
如此下去,暮子言將傷的更重。
“子言,我們上馬。”
想到這我搖手一揮,便將馬引了過來,然後一把拉著暮子言縱身一躍上馬而去。
黑衣人見我們就要策馬而去,更是揮著刀費神的追了過來,且似乎已經有援兵追上,唰唰的放出一排短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