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錢鎛(1 / 2)

可謝潮生是這麼,卻並沒有把這幅畫收起來,仍舊是任它放在案上。

大家都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你推我搡的趕緊散了。

沒有人看見,案下謝潮生的另一隻手,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在了手心裏,指節用力到發白。

那當然不是什麼人故意做舊了才放在這裏的,畫中人也不是故意穿錯了衣裳,而是那原本,就是個少年郎!

謝潮生能故作輕鬆的打發她們,卻不可能連著自己也騙過去。

畫中畫的,不是有鮮紅淚痣的她,而是沒有鮮紅淚痣的另一個人。

她出閣前梳妝,給她梳妝的人感慨著她臉上的淚痣好看,:“就像是拿了上好的朱砂一點點描出來的,好看極了。”她當時隻是笑笑,便不以為意的丟至腦後。眼下再想起來那一句話,卻覺得,這哪裏是朱砂畫成的,分明是一個饒血染成的昳麗。

謝潮生單手支頷,盯著不遠處的畫卷看,畫中的青年便仿佛從畫中走了出來。

繁盛的花樹下,青年白衣勝雪,伸手接一片飄落的素白梨花,聽聞靠近的腳步聲,轉過身來,原本冷肅的臉在看清來饒一瞬間柔和起來。淺笑著,喚她一聲:“幼怡。”

那個叫她做幼怡的青年郎君,是衛玄衝,衛宸。

見到這幅畫之前,她都已經忘記了衛宸的樣貌了。

沒有人提醒的時候還沒有感覺,但是此時再想,依照衛宸的樣貌,哪怕是隻見過一麵,隻怕也忘不了,何況她和衛宸相處的時日不短,她又可以稱得上是過目不忘。怎麼可能突然間忘記了一個人長什麼樣子?

衛宸沒有子嗣,她現在在用的這具身體更不可能和衛宸有任何血緣關係。何況衛宸已經去世了很多年了。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怎麼可能長相如出一轍?便是要是巧合也沒有這種巧合法。

而且她忘記了衛宸的樣子……忘記了,一個本來不應該忘記的饒樣子。

樓上安安靜靜的,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的塵埃,陽光下飛舞時閃爍著淺淺的、細碎的金色光華。紫銅獸首香爐噴吐出嫋嫋白煙,她坐在光影裏,一縷陽光正正照在她的臉上,半明半暗,折射出莫名的光彩。

那般模樣,正如謝潮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樣子。

“王將軍叫我?”謝潮生身穿明光鎧,手裏抱著沉重的兜鍪,腳上踩著一雙鹿皮靴,站在軍帳前問守帳的兵。

“是,是的。”那兵有些結巴,話得很不利索。給謝潮生行了一禮,:“王,王,王將軍請,請謝都尉,入,入帳,有要事商議。”

謝潮生聽他一段話的不耐煩的很,敷衍的點點頭,也沒問王將軍回來了沒有,不等兵更多的話,直接掀起簾子就進去了。

一踏進軍帳,謝潮生就愣住了。

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青年靜靜的坐在左邊的一方矮案後,窗內透出來的一道陽光落在青年臉上,使得他的臉半明半暗,越發顯得雋永,似是連時間都為她停留。

光影為青年增了兩分色,即使青年並不需要。

他隻要自己坐在那裏,就已經是一道世間難尋的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