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見到了,又貪心的希望她不要再生氣了,願意像以前那樣,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陪他度過深夜。
於是每天三餐的時候,就成了謝繁最期待的時候,雖然有可能推門進來的不是許桑榆,但也有可能就是許桑榆啊。
大概第三天晚上吧,謝繁依舊睡不著,隻是以前失眠的時候,許桑榆會很寵他,願意抱著他,一晚上都不鬆開手。
她會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讓他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一樣。
而現在,無論夜晚有多冷,他有多孤獨,是否一夜睡不著,許桑榆都不肯管他了。
謝繁越想越委屈,又因為這是自己自找的,而沒有辦法埋怨任何一個人,就隻能那麼不斷的失眠,怎麼也睡不著,等待天亮。
然後突然就有人敲窗戶。
謝繁手是被鎖著的,沒有辦法移動太遠,但能夠得著窗戶,他盯著窗戶看了一會兒,然後慢吞吞地挪過去,把窗戶給打開了。
窗口很快就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湖溪從外麵把臉探進來,充滿了真情實意的道:“老大!我來救你出去了!”
謝繁麵無表情,過了兩秒鍾,碰的一聲又把窗戶關上了。
湖溪:……
他真的害怕被遷怒,把小命也搭上了,畢竟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謝繁也不會被抓過來,他這兩天的時候一直在努力的表現,假裝是自己一個二五仔,天天跟著那群工具人老老實實的搬磚,而且因為他是喪屍,根本不會累,所以就算別的工具人累了在那歇息的時候,他也在不停的搬磚。
所以這兩天搬磚搬得最多的人一直是他,每天他都是第一名,可能是他的勤快讓大家覺得他很聽話,所以就放鬆了對他的看管。
湖溪深知自己的頂頭上司他是一個多麼神經病的人,這一次因為他的緣故,他們大腦被抓了,那麼一旦大佬某一天獲得了自由,到時候倒黴的人就是他了。
所以為了將功贖罪,他一直在搬磚的同時努力的踩點,尋找最佳的、最適合逃跑的路線,然後等待對方放鬆警惕之後,湖溪就過來試圖表忠心,想要把他們家大佬救走了。
湖溪用盡了自己畢生的演技,趴在窗口,深情的呼喚:“老大!這兩天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錯,沒有辦法早一點過來救你,你放心吧我已經踩好點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
謝繁:??
誰要離開這裏呀?你怕不是瘋了!
憤怒的謝繁對著湖溪道:“滾!”
他順手就把窗簾拉上了,不願意再看自己的傻比手下一眼。
湖溪:……
這個反應好像不太對啊?
謝繁拉上窗簾之後,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開始喊許桑榆,喊的聲音還特別大,許桑榆就在隔壁睡覺,被不斷的敲牆聲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發現是謝繁在吵之後,慢吞吞的過來了。
她打開門,還帶著一點起床氣:“大半夜的呢?”
謝繁一麵對許桑榆,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還顯得有點可憐巴巴的,他嗖的一下拉開窗簾,指著外麵湖溪那張蒼白的臉:“阿榆,他想跑!”
湖溪:??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頂頭老大給賣了,一臉茫然的看著謝繁,不知所措。
謝繁一臉憤憤不平:“他居然敢騙你!假裝老實,實則想跑!真的是太過分了!”
許桑榆也被他的操作驚呆了,她走過來,把窗簾給拉上,擋住湖溪那張懵逼的臉,然後把謝繁掐著脖子咚在了床上。
“你不想跑?”
謝繁乖乖的搖頭:“我做夢都想跟你在一塊呢,才不想跑。”
他可憐巴巴地伸出手,想去抱許桑榆:“你抱抱我吧,像以前那樣,不要不理我好嗎?我自己一個人,好害怕。”
窗外的湖溪:……
行吧,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弄死了,謝繁這是巴不得被抓呀,隻是他很想知道,為什麼自己都做了喪屍了,還他媽要吃狗糧!
他默默的回到了自己應該呆的地方,往小房間裏鑽,對於自己的未來再清楚不過了,老老實實的搬磚做個工具人吧。
另一邊,許桑榆被逗笑了:“你會害怕?”
“唯一一個到達九級的喪屍,被稱為暗夜裏永生者,中二成這個樣子,你還會害怕?”
“我怕的。”謝繁勾著許桑榆的手,低聲道:“沒人規定了強者就不會怕黑,怕自己一個人,我真的沒有騙你,我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我想跟你一塊。”
“阿榆,我知道你生氣,因為我之前真的騙了你好多次。”
“但是你知道嗎?那段時間裏我特別的後悔,每天晚上都會睡不著,反複的去想,如果我告訴了你,你會生我的氣嗎?你會討厭我嗎?”
“我不敢告訴你,於是隻能編新的謊言去圓舊的,一個又一個的謊言重疊下來,我再也沒有了坦白的勇氣。”
“我當時真的想過,老天爺為什麼讓我重生一次?”
“如果可以,能讓我重生第二次嗎?回到我還沒有對你說謊的時候,那我一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讓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開始,變成一個完美的,沒有任何欺騙的開始。”
他的臉色是那麼的蒼白,於是看起來總讓人覺得楚楚可憐,哪怕許桑榆知道他是什麼人,知道他有多強大,知道他上輩子做過什麼事,在這一刻都會下意識的心軟。
“那你知道說謊的結果嗎?就是現在我也覺得你在騙我。”許桑榆摸摸他冰冷的臉頰,帶著一點點的好奇。
一個擁有理智,擁有心跳,看起來跟活人沒有什麼區別的喪屍,真的很少見好嗎?
謝繁沉默了,就是死死地抱著許桑榆不鬆手,顯然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又不肯就這麼放開她。
許桑榆其實隻要一用力,就可以把手抽走,但是她沒有,許桑榆低著頭,緊緊的盯著謝繁,過了很久才道。
“如果你當時告訴我真相之後,好好的道歉,我根本不會這麼生氣。”
“你騙了我很多,但如果你在我還不知道之前告訴我這些,我會短暫的生過氣,然後告訴你,我最大的秘密。”
“但是你沒有,你說完就跑了,你從來未曾信任過我,也沒有信任過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覺得我會特別生氣,甚至會殺了你嗎?”
許桑榆壓低了聲音,冷冷的道。
謝繁:……
他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許桑榆,這個時候說自己沒有嗎?說他的確是信任許桑榆的嗎?說他真的沒有懷疑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嗎?
那好像顯得太虛假了一些。
許桑榆鬆開了手,和他並肩的躺在床上,過了很久才道:“我一直有在強調,我討厭被別人欺騙,這個是真的。”
“哪怕是善意的謊言,都會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但我喜歡你,就算你一開始騙了我,那後來的感情也是假的嗎?”
“但是你走了,一下子就從我的世界裏離開了,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在想,我做人到底有多失敗,才能讓我身邊最親密的人,對我都沒有絲毫的信任。”
“然後我一直在生氣,一直在難受。”
“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甚至還曾經幻想過,我們在一起生活到老是什麼樣子,然後你最後做的事情,就等於狠狠的對著我打了一巴掌。”
“謝繁,我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謝繁一下子崩潰了,他翻過身緊緊的抱住了許桑榆,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歉意,他選擇了逃避,然而這是一個最錯的選擇。
於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想明白了一切之後,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講。
許桑榆很好。
真的很好。
無論他是什麼人,是強大還是弱小,在許桑榆眼裏,他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她的男朋友。
你強大也好你弱小也好,都改變不了我會用盡我的全力去保護你,我會把我擁有的一切都分享給你,或許對你來說,我擁有的東西並不多,但那是我的全部,或許對你來說,我並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那一個,但如果有人要傷害你,那麼就要先踏過我的屍體。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永遠不會說那種特別好聽的情話,但一直在踐行自己的準則。
她這一輩子做過的最卑微的事情就是,做好了為一個人改變自己原則的準備,但那個人甚至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轉頭就跑了。
於是她在漫長的時間裏不斷的在考慮,到底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
是她沒有給自己愛的那個人足夠的安全感嗎?
謝繁沒有什麼話可以講,他去吻她,不舍得分開的那種吻,似乎要纏綿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眾人嘴裏那個可怕的,狠毒的大魔頭,其實隻是一個膽小鬼。
上輩子他自己一個人縮在那座城市,不去接觸任何的活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正存在善良的人類,就像是一團腐爛的,烏黑的泥一樣的活著。
這輩子擁有了一個愛人,又因為自己太過膽怯,不斷的做出錯誤的決定。
說白了不過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愛一個人的經驗,他們初次動心都給了對方,於是出現各種錯誤也是難免的。
許桑榆其實從來都沒有決定,再也不原諒他,她隻是還在生氣,總要讓這家夥吃吃苦頭,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是謝繁一賣可憐,她就忍不住的心軟了。
就是臉上還要擺出一副我很不開心,我還在生氣的樣子。
謝繁眼角紅紅的,看起來好像很可憐的樣子,死死的抱著許桑榆不鬆手:“阿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好嗎?”
“你很好,真的很好很好,是我做了煞筆事,這一次原諒我吧,我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很苦。”
“春天剛剛到來的時候,我偷偷的守在瓶口幸存者基地門口外麵,想要在你出來的時候偷偷的看你一眼。”
“我等了很久很久你都沒有出來,直到前不久我才發現你好像已經不在那裏了。”
“我以為你是因為討厭我,所以才搬走了,整個人像瘋掉了一樣,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