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浪蕩公子初來乍到(2 / 2)

“好事成雙”一說果真不假,這“樂極生悲”可也是真的呀。

那部孤單的電話機終於響了,似乎壓抑了很久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三人。白父懷疑管水員更換了澆水的人,可能在白天澆的水趕到了晚上就麻煩了,驚得一臉愁容。若歆也驚得不小,想是她看了來電顯示,打電話回來,也不免有些竊喜。白母仿佛早有預感似的,斷定是若蘭打來的,起身去接電話。

家裏的電話一般都是白母接,自從那女生打來電話,若歆就擔起了這分重擔。之所以重是若歆不喜歡接電話,憑他的性格就是打死也不去的。起先那女孩打來電話,一聽是白母的聲音便賊似的掛了電話。白母很生氣便會追問若歆,若歆抵擋不住攻勢便拿“問作業”推脫。白若歆的害羞是接各種電話,那女孩的害羞是電話不被若歆接。兩種害羞仿佛是螳螂哺育幼子,總要舍棄一條生命,螳螂爸爸就為子捐軀了,白若歆的害羞也就這麼沒命了。

電話是重點高中打來的,白父要求免提了。白父心釋重負。白母失望。若歆則剛放下那可驚動的心不得已又提起。電話裏的聲音是電腦放的,一種清晰的女播音員的聲音。“這裏是兵團高級中學教務處,為獎勵成績優異的新生,學校作出以下獎勵。560分以上的學生免交800元,530分以上的學生免交500元,516分以上的學生免交300元。另外所有免費的學生都可以在8月16號來學校免費進行計算機培訓一周。”

516分,是專門和若歆過不去嗎?若歆氣不過,又不能氣出來給人看,這股氣就全部吞了,轉為後悔,無限的悲涼滲透到整顆心裏。電視也關了,房子靜了。轉而夜深了,一家人不歡而散。

等白父澆完了水,就再也沒提為若歆買東西的事。

若歆向父親說起自己體育成績可以再追回一分。當時的若歆敢肯定自己少加了一分,可現在的他竟然不確定了。這一分仿佛是眼前的一顆救命稻草,還不知道能否抓得住。白父說試試吧。

這句“試試吧”似乎是句不樂意的話,沒有信心。這樣若歆反而高興,免得是當時自己算錯了也不至於讓家父擔心。抱有太大的希望往往在麵對現實時遭受更大的打擊。為了不至於失望,若歆躺在床上都在算自己的分數,生怕哪裏出了錯。睡覺後還會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可大腦皮層好像喜歡數學一樣還樂此不疲的計算著。

行李一大早就收拾好了。班車是路過的,兩輛。一輛是下一個連隊的,另一輛是下下一個連隊的。“冤家車也窄”,父子倆就和那倆高分坐在了同一輛車上。兩人都有新衣服,都有皮箱,若歆顯得很狼狽。他坐在窗子邊,不抬頭,不露臉。一隻手遮在額頭上看窗外再熟悉不過的風景。車上坐著連隊的人,兩個高分不禁互相稱讚起來。這稱讚感染了連裏的人,他們也誇獎起來。兩個高分算如願以償了。通常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可他二人是達到了目的仍不肯罷休。“白若歆,你也去培訓嗎?”梁軍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明知故問。若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本想就這麼沉默不語坐到孜齊市,他們的高談闊論也隻是強奸自己的耳朵而已。這可怎麼回答,自己充其量算半個培訓生,一臉愁容的打算沉默。“沉默是金”這話太假了,若是不回答,定是自己沒資格,當著父老鄉親的麵,自己的臉丟了不說,白父的臉往哪擱;並且不回答顯得不禮貌,可是兩個高分已將全車的人收買了,四麵楚歌。若歆決定開口“嗯”一聲,算是讀書人謙虛的本色,也算是對自己可能撒謊的最小化。若歆扭過頭來擠出一絲笑容發出比蚊子還小的聲音。白父一聽是肯定的回答,相信這一分要的回。“真j——”若歆沒有在心裏罵完,因為那女孩第一次聽到他說這個字時很失望,也很生氣。若歆就決定以後再也不說了。他心裏氣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心裏剛罵完,恐懼又來了,要是再問分數該怎麼回答呢。正想著,那女孩也不願當啞巴了,“那你考多少分那?”若歆倒吸一口氣,懷疑自己是孔明投胎,不然怎麼料事如神?

“剛掛上線。”白父替答了。那倆高分笑了像又如願以償了。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那倆高分下車時依舊意氣風發,像打了勝仗的士兵。若歆猥瑣的下了車,像是那些兵的俘虜。

俘虜進了校園,見到這所眾人欽羨的高級中學。學校是很普通的布局,能引起若歆新奇的就是花壇裏高大的石像。魯迅正襟危坐,一根香煙夾在兩指間。看的若歆就有了讀書的渴望。可這一切都不如那支煙所帶來的欲望,仿佛這個學校的校風就如魯迅一樣,煙不離手。若魯迅手裏握得是一支筆,可能就不會產生這部怪異的衝動了。若歆怕看得不實際,走近仔細瞧了瞧。這著實是一支香煙,斷然不是毛筆的。

門衛是個老者,六十來歲,個子很矮。操著一樓四川口音:“這來地可都是好學生哦。”那倆走在前麵的高分便恭敬不如從命般的對門衛笑了笑。輪不到若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