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彤芸回府之後,薩喇善正坐在屋中喝悶酒,沒有客人,他一個人待著,也不讓丫鬟伺候,一臉悲悵的坐在桌前,自斟自飲,
本想問問他怎麼了,可一想到上午之事,她便不願再多嘴,他都說了不讓她管,她又何必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幹脆不理會,徑直去往裏屋,剛掀簾時,薩喇善猛然起身,直挺挺的走向她,抓住她手腕,
彤芸驚嚇回眸,薩喇善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壓住怒火,衝她笑了笑,問她去了何處,“一整天不見你,我好想你。”
上午還指著門口讓她滾,這會子又說什麼想她?彤芸隻覺他這變化無常的心思太沒有安全感,不悅的掙開他的手,淡淡的回了句,“沒去哪兒,回娘家了而已。”
說著繼續往屋裏走去,身後忽然又傳來他的追問,“是麼?可我派人去接你時,他們說你不在富察府。”
這一問,問得彤芸心微惶,惴惴不安,愣了會子,才找借口掩飾,“我從娘家走後,又去了一趟街市,想買些物什。”
“去李府買?”
受不得這一再追問,彤芸漸漸心虛,又怕自亂陣腳,謹慎回首反問了一句,“你什麼意思?”
她若誠實答了,他還能接受,薩喇善實在不能理解,她為何要故作鎮定的隱瞞,不說出證據,她便真的以為自己的行蹤無人知曉麼?“我的人看到你出入李府,你別告訴我你是去李府買什麼!”
居然會被他的人看到?她去李府。隻是臨時起意,連九嫂都沒來得及知會,薩喇善又是怎麼知道呢?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你跟蹤我?”
彤芸隻覺心涼,他果然是不信任她的,竟然連她外出都要派人跟蹤。
偏偏他原本並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派人去富察府接你才無意中發現,你早已離開,繼而才曉得你去了李府。”
此刻的薩喇善甚至有些後悔,他若是不派人去接她,大約也就不會曉得,她去看望了李侍堯,心頭肉也不至於這麼疼,灌一杯酒,更辣更澀!
怒極生悲的薩喇善驀地將酒杯往地上一甩,碎片蹦落,嚇得彤芸身心皆顫,但聽他的質問聲嚴厲響起,“為什麼要騙我?”
“我……”被拆穿的彤芸不知該怎麼解釋,她不擅長說謊,好不容易扯了謊,立馬就被逮到,此時的她再也編不下去,隻能怯怯的說實話,“我隻是怕你知道後會生氣,所以才沒明說。”
她越是這麼說,他越發惱火,“知道我討厭你們見麵,你還偷偷過去看他?又置我於何地?”
“我不是為了看他,我隻是……”
“你還想狡辯?真當我是傻子麼?”其實他比誰都清楚,活得那麼明白,未嚐不是另一種悲哀,
“彤芸,你嫁過來這幾年,我對你如何?府裏哪個人不曉得,我對你是唯命是從,寵著哄著,從來不敢跟你大聲說話,生怕嚇到你,你開口要什麼,我沒有不給的,你沒開口的,我也盡量為你提前辦了,
愛你已經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哪怕你一直對我冷冷淡淡,我也無怨無悔的繼續為你付出,隻盼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明白我的苦心,甚至奢望著你也能愛上我,可是結果呢?寵你這麼多年,我得到了什麼?
你依舊對我冷冷清清,大都是我主動找你說話時你才會與我說兩句,我若不開口,你可以一天不理我,我看不到你的時候會想念,你看不到我的時候隻會覺得更輕鬆罷?
你是不是至今都在恨我,恨我拆散了你與李侍堯?若不是我強行向皇上請旨要娶你,你早就與他雙宿雙飛了罷?”
這些都是事實,他又何必再問?並沒有什麼意義,她不想回答,惟有沉默。然而她的沉默令他更惱火,“怎麼不說話?你後悔麼?到現在都對他念念不忘麼?”
“我沒有!”她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又怎會胡思亂想,惦記不該惦記的人?
他也想相信她的話,可又找不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這樣的矛盾令他幾近發狂,“那你為什麼對我冷冷清清?沒有對我發自內心的笑過,沒有說過你愛我,什麼都沒有,都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我就是這樣木訥的一個人,你從認識我那天就知道,我不會表達自己的心情。”
“你又在騙我!”他也曾見到過,她羞澀的笑容,含情脈脈的眼神,“你麵對李侍堯時,可不是這樣的冷漠,為什麼你能愛他,卻不能愛我?我哪裏比不上他?哪裏對你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