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傅恒所料,乾隆二十五年正月,兆惠率西征軍凱旋回京,乾隆帝親臨良鄉,於城南行郊勞禮,對其大加撫慰,賞賜禦用朝珠與良馬,隨後又在豐澤園宴請兆惠等將領。
為嘉獎兆惠在平定天山南路所立下的功勳,乾隆特加賞他宗室公品級鞍轡以示寵異,他的圖像亦被陳列在紫光閣。
副將軍富德晉封侯爵,參讚大臣明瑞和阿裏袞皆賞戴雙眼翎。此前捷報才傳入京時,乾隆便將在軍中表現優異的福靈安擢為二等侍衛,回京後,乾隆帝又對其大加讚賞,讚其年少英勇,非披堅執銳之歲即能奮勇行陣,又擢頭等侍衛,賜緞六端,銀百兩,太夫人引以為豪,直讚福靈安是可造之材。
連千山明知自己是漢人,不可能與滿人子弟相提並論,能娶晴柔為妻已是三生有幸,並不奢望其他,加之他與福靈安患難與共,感情格外深厚,兄弟得皇帝讚譽,他隻會為他高興,然而奎林在旁看著眾人對福靈安大肆誇獎,他卻被冷落,心裏終歸不是滋味。
同樣都是頭一回打仗,回來後福靈安成了頭等侍衛,他卻隻是二等,說到底還是因為福靈安的阿瑪非等閑之輩,皇上才格外偏愛,逮到一處優點就大加讚賞,忽略了其他人。
他心裏雖然不舒服,但終歸明白因由,苦笑一聲,沒有多言,默默離開這熱鬧的人群,若不是福靈安誠意邀請,他也不會回來,這份兄弟情,他既感念,又因獎賞不公而生出一絲嫉妒,細細琢磨起來,又覺得自個兒太過小氣,這隻是皇上的意思,瑾林還是瑾林,並沒有改變,他又怎能怨怪人家?
父母已去,他就剩自己可以依靠,不該攀比,相信憑借自己的努力,好好表現,總有出頭之日。
如此安慰自己,他心裏也就好受許多,正在外頭吹著風,忽聞福靈安的呼喚在背後響起,喚他進屋去開宴。
清淺的笑容一如既往,他始終視自己為兄弟,他也不該因嫉妒而生出嫌隙,可羨慕可恭賀,唯獨不該眼紅,安分做自己的份內事,想來終有得回報的一日。
春暖花盛的三月,純貴妃病情加重,皇上特晉其為皇貴妃,四公主日日在母親身邊伺候著,寬慰她好生養病,
“皇阿瑪已封您為皇貴妃,額娘應該開心才是。”
對於此次晉封,純皇貴妃並無絲毫喜悅,有的隻是無盡的悲涼,“淑嘉皇貴妃便是先例,往往都是病重之際皇上才會晉封,也算給個安慰,若然無病無災,被封為皇貴妃,那皇後娘娘定是不依的。這一晉封啊!就代表著我的日子所剩無幾,太醫定是束手無策,跟皇上稟明情況之後,皇上才會晉封。”
是以她才怕,太醫不肯與她說實話,她隻能憑這些去猜測,皇上也算體貼,已經開始籌備她女兒和福隆安的婚事。這女婿一表人才,又是傅恒的嫡子,女兒嫁過去,純皇貴妃甚是放心,
“很快你就要出嫁,成為富察府的媳婦,你皇阿瑪早為你建造了一座公主府,成親之後,那兒就是你和福隆安的家。”
四公主自小便對福隆安有好感,對於皇上賜婚一事更是感念於心,十分歡喜,礙於公主的身份才一直不敢表露出來,假裝平靜。但女兒的心思又怎能瞞得了做娘的?純皇貴妃早就看出她的心事,亦替她高興,
“公主的命運大都是和親,你能如願嫁給自己鍾意之人實屬難得,要好好珍惜這段姻緣,你雖貴為公主,受眾人之禮,但要切記,在你的長輩行禮之前,定要親自攙扶,讓人曉得你是尊老知禮之人,對你的夫君也不可頤指氣使,隻當自己是個普通人家的妻子,溫順賢淑的相夫教子,如此才能夫妻和睦,恩愛白頭。“
母親的教導,四公主一一點頭記下,近來母親的身子越來越差,時常多說幾句就會喘得厲害,今日說了這麼多,竟然氣息平穩,令她十分驚喜,“額娘說話不喘了呢!想來是要大好了,再養些日子,待女兒成親之時就可下床,送女兒出嫁。”
是好是壞,她自個兒最清楚,不願打斷女兒的幻想,純皇貴妃緊握住她的手笑應道:“為娘一定盡力,爭取親自送你出嫁。”
婚事在即,福隆安心煩意亂,得空去找於惢時,於惢已經不想再聽他的承諾,“你總是與我說會想法子退婚,如今兩年過去了,婚約依舊在,下個月就要成親,你還想哄我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