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馬車穩穩停下,為首的十六名白衣騎士,動作整齊的翻身下馬,立於石階兩邊,此時不管賓客是何等身份,都自覺讓開,站到一旁。
馬友全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可畢竟有些眼界,這縹緲劍派的名字也是聽過,據是位於龍泉縣兩百裏外一處風景優美的名山勝地,在江湖人眼中,可謂是洞福地。
此時見著送親隊伍,再加上身邊那些江湖人士連連驚歎,馬友全內心暗歎:好大的氣派,比老夫當年那一期狀元遊街的排場還要大。
讓馬友全奇怪的是,至始至終,楊家主事人竟然一個也沒有出現,這門親事,像是人家為了巴結楊家送上門似的。隻不過看著身前的文太守,一臉崇敬的樣子,馬友全自知今日場上,自己身份卑微,也不敢什麼。
那四名年長的女子,也下了馬,其中一人在馬車旁低聲了一句話,另外兩人一起掀開馬車布簾,從車裏伸出一隻纖細白嫩的手。
新娘子一席簡潔紅裙,並非常見的鳳冠霞帔,及地的裙擺繡了金邊。踩著腳踏下地後,眾人才看清她身上喜服背麵,竟用金線繡了許多祥雲。
站在不遠處的馬友全,看著新娘子綽約多姿,亭亭玉立的身形,暗吞了一口唾液。
新娘子由兩名年長的女子左右攙扶著,邁著纖纖細步,紅蓋頭隨著腳步柔柔晃動。
新娘子入門後,楊老爺才領著管家,以及司馬都督等貴客迎了上來。
其中一名領事的女子,上前拱手道:“楊老爺,奉掌門之命,將新娘子送到。”
楊宗宇抱拳,臉上堆著笑,客氣道:“萬謝李山主一路辛勞,辛苦了,辛苦了。”
李琦玉不善言辭,擠出一絲笑意,便不再話。
楊家公子大婚,當事人至始至終都未曾露麵。婚禮禮儀也是新娘子一個人完成的,拜地,拜父母高堂,這就有些讓人覺得驚奇了。
隻不過細心的馬友全發現,這一場非比尋常的婚禮,有一部分人卻好像理所應當一般,絲毫沒有表露出不妥的表情。就連那新娘子的娘家人,縹緲劍派的高徒們,也順其自然的照著楊家的流程來。連兩邊主家都不介意,其他無關緊要的賓客即使滿腹疑惑,卻也不敢聲張,照常麵帶喜氣,拍手叫好。
晚宴開始後,坐在中端位置的馬友全,偷偷觀察遠處獨立於一處,隔著屏風的縹緲劍派女弟子。幾名山主端坐著,年輕的女弟子們明顯極少下山,參加婚禮也是頭一遭,異常興奮的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像群雀兒。
八十八桌宴席,近千人,楊老爺舉杯敬酒同飲時,那聲勢比當年瓊林宴還要熱鬧。
秋園,圓月當空。
一盞盞大紅燈籠,泛著微光,在皎潔月色的映襯下,有些朦朦朧。
與楊府其他院相比,這新人的居所,就顯得格外清淨,隱隱還能聽到牆外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秋園,在楊家是公子私地,縹緲劍派送新娘子入洞房的兩名弟子,早也退下,去前院參加婚宴了,此時隻留下新郎官的兩名貼身丫鬟服侍。
蜜桃和櫻桃站在外室,在新入府的少奶奶麵前不敢有絲毫放肆。櫻桃目不斜視,一副波瀾不驚,心緒卻飛出秋園外,今夜是少爺的新婚之夜,花好月圓,然而沒人留意到,這位少爺此時的去處。
蜜桃靈動活潑,雖然站的筆直,手掌端莊的疊放在腹前,兩隻大眼睛,卻時不時的去觀察端坐在床沿的新娘子。
新娘子戴著紅蓋頭坐了許久,紋絲不動,好似一個入定老僧。纖細的手指,輕輕放在膝上。
蜜桃心想:名門正派的弟子就是不一樣,這定力非常人可比,要是自己,恐怕早就坐的腰酸背痛了吧。
她已不止一次上下打量新入府的少奶奶,隻可惜蓋著紅蓋頭,看不見容貌。但是以蜜桃女子的直覺,那雙手纖纖如嫩荑,潔白如玉,擁有它的,必定是個美若仙,傾國傾城的女子。
她對這位少奶奶充滿好奇,少爺自入夜後就沒有出現,蜜桃有些心急,責怪起少爺來,這麼一位美麗的親娘,等著他來掀紅蓋頭,他倒好,關鍵時刻又不知跑哪裏去瘋了。
亥時一刻,蜜桃站的兩腿發酸,側過頭去瞧了瞧身邊的櫻桃姐姐,見她氣定神閑。蜜桃無奈的嘟著嘴,少爺不來,她與櫻桃也不好擅作主張退下。
楊府上下,也隻有櫻桃知道少爺的全盤計劃,她內心既是擔憂,又是失落。可少爺最信任的就是她,少爺這一輩子最大的夙願,就是行走江湖,去下各處看一看,櫻桃心中再苦,也決心要助他如願以償。
時間流逝,又過了一個時辰,院外的聲音也了許多,想來是賓客散了許多。
蘇夢忱是縹緲劍派首席大弟子,自幼跟隨掌門蘇蟬淩修習武道。在她二十年的芳華時光裏,師父的陪伴是最長的,對她來,與那少有謀麵父母之間的感情,是遠遠不及師徒之情的。師父,既是她的傳藝之人,也是她最尊敬的長輩,師父,就是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