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燃燒過的香灰帶著滾燙的溫度,鬆鬆軟軟地掉下,落在白寧徽泛白的骨節上。
白寧徽驚恐地大張長眸,喉嚨有些發啞,“曼、曼曼?”
他手腳瞬間冰涼,恐懼吞噬著他,徹骨的疼痛讓他無法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手裏的香被無法控製力道的手折斷散落在地,白寧徽的麵色即便在燭光下依舊慘白得過分。
張惶和無助逐漸被憤怒瓦解,手上的斷香被狠狠碾碎,他變得越來越無法冷靜,可是這樣不校
白寧徽發了狠地將意識從情緒中抽離,無論什麼情緒,都是陷阱。
猙獰的怒容被強壓回去,勉力恢複清冷的神情,他緩緩起身,閉上眼睛讓自己安靜片刻。
而後睜開,雙眸似乎無波無瀾,再看向身側,仍是空無一人。
他再一次壓製住心中的惡念,抬起沉重的步伐,在這個寺廟裏來回走動,想知道那丫頭是不是自己跑哪去玩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都沒櫻
殿門前的廟祝不在,跪在地上的婦人亦不在…
白寧徽眸裏似有微光碎裂,“和曼曼!!”
絕望的怒吼響徹整個大殿,卻連個回聲都不肯施舍給他。
白寧徽仿佛回到了十歲那年,他以為自此以後再不會有什麼事能讓自己害怕,如今卻又一次嚐到了窒息的滋味。
染上水光的鳳眸,帶著曼延的血絲,緩緩闔上。
四周闃然一片,沒有活物,隻有端坐著的觀音帶著淺笑靜靜地看著他。
不可能!
他的曼曼不可能就這麼消失了,消失在他的身旁。
白寧徽猛然睜開雙眸,走到她跪過的蒲團,布製的蒲團平平整整,半點沒有痕跡,蒲團前的地上,未見掉落的香灰。
他微眯著鳳眸,思慮著為何如此,曼曼倘若真的要離開,不可能悄無聲息不被他察覺。
而此刻更是她從未來過的模樣,莫非,她的存在不過是自己的臆想,世上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
“四離。”
白寧徽想到他的身旁一直跟著四離,可此刻他也未曾察覺出四離的存在。
他出聲喚後,四周仍舊萬俱寂,四離沒有出現。
白寧徽瞬間冷靜了下來,他大約明白了發生了什麼狀況。
可隻冷靜了一瞬,他再一次被怒火侵襲。
……
和曼曼一個人在漆黑的森林裏走著。
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森林,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走,而不停下來。
這是個無月的夜,明明什麼也瞧不清,她卻走得毫無障礙。
她仿佛知道自己的方向,知道該如何繞開森林裏雜亂的樹木,如何繞開突然出現的水窪,連倒在地上橫著的枯木軀幹,都能一躍而起順利躲過。
像個被操作的人偶。
可她卻還尚存心智,能夠思考。
她記得自己剛剛還在寺廟裏的,仿佛一睜眼就來到這個地方,腳下似乎已經走了很久。
和曼曼覺得這太詭異了,難不成她失去了一些記憶片段?
可記憶卻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為什麼停不下來。
她認真地感受著周圍的環境,聞不到森林裏的氣味,聽不到任何動植物該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