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選手入場,是個不滿十二歲的小男孩,模樣甚是清秀,打小跟爹爹走街買藝,練就一身好戲法,登台後他不急不躁,台風穩健,對著眾人一鞠躬,開口說道,“今日小子給大家表演幾個小戲法,表演不好請大家多多海涵。”聲音不大,字字清晰。
他反手露出一把寬約一寸,長一尺的寶劍,劍刃切木有痕,張大嘴巴,劍刃緩緩沒入咽喉最後隻露出木質劍柄,張開雙手在場上走了兩圈,引得一片驚歎,然後將寶劍抽出輕咳幾聲示意他沒有事。
吳悅記憶中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表演,少年年齡雖小,表演經驗很是豐富,絲毫不怯場很令人佩服,她也順從熱烈的氣氛一起鼓掌。
男孩隨後表演的幾個雜技,一個比一個驚險,讓人提心吊膽卻又忍不住繼續看下去,表演完後,贏得了熱烈的掌聲,調動了全場觀眾的氣氛,也為比賽開了個好頭。
不得不說,進入決賽的選手都有很出彩的地方,精心準備的節目水平非一般酒樓街頭雜耍所能比,台下的百姓們看的津津有味,心中對彼岸宮的好感也在逐漸累積。
雖然節目很精彩,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沉浸其中,比如納蘭若,他眼神看似集中,心裏卻在盤算著軍隊此時的進度,並用餘光掃視著慕容野的動作,生怕他覺察出什麼。還好,慕容野專心看著節目並無異樣。
在觀眾席的角落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嘴角始終掛著微笑,眼眸深不見底,赫然是陳思暖。沒有人覺察到他是何時出現,又好像他本來就坐在那裏。
當黎明的陽光衝破雲海時,他就離開了密室,連一封信都沒給柳豔留下。當柳豔去找他的時候,隻留下了空蕩蕩的石室,一絲他的氣味都沒有。
他今日來就是為了幫助吳悅恢複記憶的,隻有吳悅早一點恢複,他的勝算才會大一點,她也會安全一點,他不敢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時間是沙漏中的沙,不斷流逝,即使你想阻止它也無能為力,比賽也逐漸進入到了後半部分。接下來出場的是金希澈了。
流暢的琴聲從舞台下方響起,一個少年逐漸從舞台下方緩緩上升,純白紗製的衣袍更襯得他肌膚勝雪,栗色的頭發在陽光的發射下發著光,纖細的手指靈活的在吉他上彈動,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觀眾先是驚訝,後是歡呼。而金希澈的粉絲團簡直快瘋了,琴聲仿佛是點燃她們熱情的火苗,聲嘶力竭的喊著,表達她們的激動。
上升中的地板終於和舞台合二為一,少年抬起了頭,清澈的眼眸蘊滿了水霧,變得朦朧起來。他看著台下,如直視著你,又不是看著你,而是透過你的軀殼掃視著靈魂中的你。
台下安靜起來,因為他開口了,聲音不是從嗓子裏發出來的,而是從天上來的一般,溫柔略帶哀傷的聲線能讓你忘記所有,煩惱,痛苦,喜怒哀樂皆已消失不見,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根據音樂進入他的故事。
琴弦在白皙纖細的手指下變換著音符,音符流淌在空氣中,如水流般穿過你的雙耳,擊打著你的心。和著琴聲他啟口了,唱著自己的故事。
他唱,“大雪紛飛少年街角唱歌冰晶雪花溫熱手心”,眼前就出現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年在下著鵝毛大雪的街角上放聲高歌,他的臉髒兮兮的眼珠黑的通透,雪花紛紛附著在他的肩頭,張開手掌,雪粒融化成水順著指縫流下,濺到雪地裏。
“孩子沒有眼淚河水凝結成冰”雪地上一個個參差不齊的小孔以少年為中心不斷的向四周延伸延伸,白雪蒼茫,一條錦鯉隨著冰下的河流向遠處遊動。
“天地漆黑一片我的手該放在誰的手心裏”少年停止歌唱,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小鎮裏走去,敲一家又一家的門,門冷冰冰的打開又冷冰冰的關上。
“冬天長過四季我能否等待下一個變遷”一隻黑貓悄無聲息的從深巷裏走了出來,開出朵朵梅花,它走到少年腳邊,親昵的磨了磨褲腳。
“信任早被泯滅我可否勇敢一點”黑貓往回折去,回頭看少年還在原地發呆,“喵”它催促叫了一聲,少年猶豫一下,踉蹌跟上。
“光亮了又熄滅隻需眨眼間抱緊雙膝獨自取暖太陽何時驅走冰雪”少年離開又回來,躲在他家屋簷下,天色暗沉昏灰,雪下個不停。
歌聲暫時停止,流淌的隻有琴聲,而台下的觀眾卻依舊沉浸在他的故事了,眼角依稀含有淚珠。
在角落中的陳思暖動手了,十指在空中舞動,金色線條紛亂交纏,交織成奇特的圖案。“去,”他對著圖案吹了一口氣,圖案化為一陣光,快如閃電的穿過人群,進入吳悅的心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