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儀仗往養心殿的方向過去,候在外頭的李公公連忙湊上前,恭敬道:“太後。”
太後問:“皇上可在養心殿?”
李公公答:“回太後,在呢,如今在同齊韶侯議事,奴才現在就進去通報一聲。”
太後一抬手:“罷了,哀家便在此處等候。”
李公公應了,招呼幾個太監去抬來了暖手的炭盆置於太後腳下。
養心殿的門開了。
齊韶侯步伐有些踉蹌,臉上失魂落魄,險些在台階上崴了腳,一抬眼望見了太後的儀仗,原本死寂的心又不免出現了幾絲漣漪。
他幾乎是五步做三步走地來到了太後跟前,躬身行禮,眼眶發紅:“太後。”
太後問道:“皇帝如何?”
齊韶侯額上青筋跳動,寬厚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悲痛:“皇上、皇上按律處置。”
太後不由得冷笑兩聲:“好一個按律!”
齊韶侯抹了一把眼淚:“太後,臣……臣真的不能沒有源兒。”
“你放心,”太後道,“哀家一定會好好勸皇帝。”
李公公:“皇上,太後娘娘來了。”
嘉文帝臉上表情稍變,微不可聞地輕輕歎息了一聲。
他哪裏不知道自己母後此次前來是為何,她是來做齊韶侯的客來了。
嘉文帝也認真思慮過,齊韶侯是親皇派,他在位一年來齊韶侯也算得上是盡心盡責,可是蕭晚晚有一句話沒有錯:他是下人的君主。
法度不立,他就撐不起兆國,先皇初登基時親自披甲上陣,震懾北疆南蠻,簽訂了五十年的互不侵擾條約,但那些餓狼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兆國這一塊鮮美的肉,先皇在位晚期因為災、藩王擾亂內耗嚴重,兆國的形勢早就大不如前,他想恢複盛世光景,就不能縱容官員濫用職權。
“皇帝,”太後這一次倒沒有繞什麼彎子,單刀直入,“齊韶侯這件事,哀家覺得處置不妥當,皇帝應當慎重考慮才是。”
太後坐了下來,手覆在黃銅色的手爐上:“雖侯府的世子失手折損了兩條人命,但其中的關竅依哀家所看卻沒有那麼簡單,侯府的世子,想要女人哪裏用得著這種強擄的手段,那二人定是生了私心,自願去的侯府。”
嘉文帝不語,打開了一封奏折。
“皇帝,齊韶侯畢竟是皇親國戚,給個的教訓也就是了,其餘的……”
“母後,”嘉文帝抬眼,“國不可無法,皇親國戚就可任意評斷他人生死麼?”
太後變了臉色:“皇帝……”
“母後無需多言,”嘉文帝打斷她,“此事朕已然有了定奪,不會再改,氣寒冷,養心殿炭火不足,母後還是回景寧宮休息調養身體為上。”
“皇兒這是想趕哀家走?嫌哀家礙眼了?”
“不敢,”嘉文帝麵色如舊,“隻是氣越發冷冽,母後為朝中大臣走動,皇兒怕寒風有損母後康健。”
這是在提點她即便身為太後,也斷然不可左右皇帝的決斷,後宮不得幹政。。
太後看著嘉文帝,言語之間有幾分惆悵:“哀家此番並非是為了齊韶侯,哀家隻是為皇兒著想,不願皇兒……”太後頓了頓,“齊韶侯在先皇時就被重用,他是一心向著皇兒你的,皇兒莫要傷了忠臣良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