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春芽正處於傷心狀態,對於唐森的異樣,絲毫未覺。聽到唐森的話,她的嘴唇蠕動了幾下,似是呢喃,讓人聽不真切。
唐森看她的嘴型,有些遺憾地歎了一口氣。按照他的理解,春芽的意思是,她跟魯直已經沒關係了,銀子,她是不會幫他給的。
“其實,魯施主已經知錯了。他現在整日裏閉門不出,靜思己過,情到濃時,還會嚎啕大哭,實在是可憐至極。他跟貧道說,如果你不能原諒他的所作所為,他將要拜我為師,從此不過問紅塵世俗。不過,貧道並不建議他那樣做,因為,春施主也知道,我道教義是,你幸福、我幸福,大家才幸福。所以,本教是允許弟子成親的。倘若他真的已看破紅塵,貧道建議。”
唐森頓了頓,聲量突然一低,緊接著道,“出家比較合適。”
聽到出家兩字,春芽疑惑地將目光上移,對上唐森清澈的眸子,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
唐森卻是緩緩起身,哀歎一聲,“貧道言盡於此,你二人的緣分是否能繼續,還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轉身離去。
深夜,春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雖然她在前幾日撂下狠話,卻也不是真的絕情到底。聽了唐森的話,她的心底被觸動,擾亂的思緒,令她難以入眠。
最終,她起身,走出房間,來到了魯直所在的房門外。
她正要抬手敲門,忽聽房裏傳出聲音,不由得側耳傾聽。
“沒有你,我已迷失方向;在茫茫的大海上,我將被浪濤吞沒;星月滿天的夜晚,我倍加地孤單寂寞;因為你的一句話,我衝動地闖禍,而你卻不知,我是因你才犯的錯。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麵前,而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相愛,卻因為種種誤會,不能在一起。”魯直的聲音低沉又沙啞,期間還夾雜著‘咕咚’的水聲。
春芽一陣觸動,忍不住伸手,推開了房門。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即便是上一刻對你恨之入骨,在下一刻,聽到如此打動人心的肺腑之言,還是免不了被感動。
“春芽,此生無法與你相守,我還不如剃度出家,此生遁入空門!”魯直坐在地上,扔了手裏的酒壇子,拿起腳邊的剃刀,往頭上伸去。
“不要!魯直,我原諒你了!”春芽一進門便看到如此場景,不由得心中一動,連忙開口叫道。
“你,你說什麼?”魯直半舉著剃刀,發紅的雙眸直視著進屋的春芽。
他們的雙眼都熬出了眼圈,雙眼充滿血絲。這一場鬧劇,累得不隻魯直,還有春芽。
愛,既是方糖,又是一把雙刃劍,不隻帶給人甜蜜,還可能讓雙方受傷。
“我說,我原諒你了,再過十天,便是我們的成親之日,你要是出家了,叫我怎麼辦?”
說著,淚水便溢出了眼眶,順著眼角滑至鼻翼,流入口中。
誰說情傷不負累,隻因未到情深處。這一刻的淚水恰恰表明了,春芽心中確有魯直,不是因為期盼有個人關心,不是因為渴望有個家,而是真真切切地,因為愛他,而觸動了心扉。
“春芽!”魯直連忙甩手扔了剃刀,起身上前,一把攬住春芽,撫著她的發絲,溫柔地說道,“想你、念你、不能沒有你。看到你哭泣,我的心疼得讓我幾乎不能呼吸。春芽,讓我娶你,給你一個家,生一堆可愛的娃娃,好不好?”
“好。”春芽窩在魯直的懷裏,百感交集,所有的感動,化為了一個悶悶的‘好’字。
‘嘩啦!’
這時候,窗戶猛然搖曳晃動,外麵狂風大作,大雨傾盆。夏末的一場暴風雨忽然之間來臨,卻未能影響那一室的溫馨。
魯直一直懷抱著春芽,立在屋中,久久、久久。
直到,暴雨漸歇,屋內響起一陣怪異的聲音,‘咕~’
春芽掙紮了幾下,推開魯直的胸膛,摸著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道,“兩天沒喂它,它都快要餓死了。”
‘咕~’同樣的響聲再次響起,這回,卻不是來自春芽,而是摸著後腦勺,正尷尬的魯直。
“我,喝了兩天的酒,也沒好好伺候它。你等等,我這就去廚房弄點吃的過來,你等我!”說罷,魯直便向外跑去。
“誒,魯直,你沒打傘!”春芽從一旁拿了一把傘,追了出去。
這場雨,令他們之間更加親近了。
等到第二日正午,魯直才從床上爬起來。他一梳洗好,便往唐森的房間走去。
躡手躡腳地推開唐森的房間,果然看到四肢大張、仰躺在床上,毫無大師形象,尚在酣睡的唐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