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走了。
我知道這一終會來臨,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沒有人們常的回光返照,沒有留下一句遺言。
我握著母親的手,感覺她的體溫逐漸變得冰冷。
母親被穿上壽衣,三姐和妹妹媽好像在還在呼吸。
那時開著窗,是風拂過了衣襟。
前兩母親清醒時,再輸兩液就回家。當時以為她是回自己的家,卻原來是回堂的家。
母親病重,姐姐們和妹一直不敢告訴她真實的病情,對父親也一直隱瞞著。直到樓下搭起了靈棚,父親才知道母親走了。
那一刻,父親哭得像一個孩子。
我沒有親眼所見,卻也能想象得到那副場景。
那時,我們姊妹五人正帶著母親的遺體去往殯儀館太平間的路上。
我坐在靈車上,望著車窗外道路兩側盛開的花朵,忽然覺得每一朵花都有靈魂。
母親喜歡看花,也走在了這個鮮花盛開的春。
母親住院後,每靠氧氣機呼吸。
我曾經嚐試著用母親的方式去大口喘氣,那種感覺足以讓人窒息。
母親在最難受的時候,曾經過要安樂死。如果允許,我寧願她沒有痛苦而有尊嚴地離世。
我見過也聽過,許多人在受盡病痛的折磨,經曆過及其痛苦後才離開這個世界。
僅此一點,我鄙視那條貌似人性化的法律。
母親火化後,我見到了白色的骨殖。殯葬司儀撿出五片頭骨,讓我們姊妹五人,每人手持一片拚成圓形,覆蓋在骨灰盒裏其他骨殖上。
我手持骨殖,知道自己餘生依舊會敬畏神靈,但絕不會畏懼生死。
母親終有一會回歸故鄉,故鄉的春,鮮花依然也會盛開,依然也會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