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我沒有一刻比現在更願意見到她。
我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我想知道她是不是還能像以前那樣坦率到可以不畏懼一切事物,我希望她不要總是為了自己愛的人做一些棄自己幸福於不顧的事情,雖然有時候這看起來很酷。
我和溫雅約了明天晚上的時間,我們仍然在她家見麵,我的記憶恍惚到了很久以前她把她家裏的鑰匙交給了我,她跟我的道別儀式在最後變成了可笑的拌嘴,再後來她把席以參帶到我麵前,她跟我說她的新男朋友是多麼愛她,我的心在那一刻碎成一地,再後來我把她家的鑰匙還給了她,並且我告訴自己再也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了,現在的溫雅,以後的溫雅都不可能是。
可是溫雅還是沒有變的是不是,隻不過她用更偏激的方法讓自己在乎的人開心,她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為之付出的那個人是知道或者不知道,有時想起來她竟然比我堅強這麼多,她可以一個人抵禦所有的孤獨和不愉快,站在看不到的地方讓自己愛的人幸福。
我們約的那個地方仍然是我家樓下的奶茶店,我是多麼迷戀這間奶茶店的芳香,我希望裏麵的店長,她總是一臉的微笑,仿佛她從來不會悲傷,仿佛這個世界永遠有快樂和幸福。更重要的是我在這個地方重新認識了席以參。
溫雅在六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就到了奶茶店,我更早,我是那個下午四點到的,家裏因為奶奶在又來了一群叔叔嬸嬸或者其他什麼人,他們的喧鬧我很不喜歡,我推說要聚會就離開了家,走的時候我瞟了一眼正在他們之中遊刃有餘周旋的姐姐。
溫雅似乎看起來氣色不錯,現在想來竟有好久沒有見她了,她眼角的眼線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那麼濃了,這樣的她讓我覺得很真實,就像姐姐卸掉一切妝容的時候讓我覺得她其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虛偽和假意。可是在這個世上匆匆行走的人中又有誰是以真麵目麵對這個世界,麵對身邊的人的。就算沒有妝容的掩蓋,也許在他們的笑臉之下不過是一顆蛇蠍之心。
“好久不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是,從上次分別之後似乎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再聚了。”溫雅說,看起來她倒不是很別扭。
“你還好嗎?”我問。
“我一直都很好。”我看到溫雅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很嫻熟地點燃。
她以前從來不抽煙的,不管她的心情多麼煩躁,她從來不會抽煙,因為我不喜歡,我曾經說過抽煙的女孩太張揚自己的傷痛,或者是炫耀。溫雅說她從來不是一個願意張揚自己傷痛的人,我說我知道,但是一個可以張揚傷痛的女孩必然會傷害自己。
我讓溫雅答應我,不管多麼難受都不要抽煙,她難過的時候可以來找我,這條諾言可以兌換到一輩子。溫雅靠在我的肩膀上,說:“我答應你。我怕的隻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找不到你了。”
我輕輕地笑了,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我和溫雅怎麼會走到那個地步,我們一直把對方當做自己最親最親的人,怎麼會有一天我們會不告訴對方自己的情況。
可是如今,溫雅正在點燃一根煙,嫻熟地抽起來。這段日子她是遭遇了什麼,她沒有找過我,我對她的情況什麼都不知道,如今她用煙來消遣心中的悲傷。
“你不是說你不抽煙了嗎?”我問。
“我說過嗎?我忘記了,不過你要知道,當一個人成熟之後就會發現以前童年的言語是多麼地可笑。”溫雅說。
在繚繞的煙霧中我看不清她的臉,我也不想看清,隻怕看清後是張被現實分割得支離破碎的臉。
“你是不是因為我才跟李靜雪的爸爸在一起的。”
“不是。”她的回答果斷簡單。
“真的嗎?”
“如果我說是,你會因為這個而高興嗎?”溫雅突然停下來,說。\t
我呆呆地看著她,說:“不會。”
“那麼就是不是。”她又抽了一嘴煙。
“溫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做我是不會快樂的,你知道嗎,我不願意你因為我背上罵名,我不值得你這樣,你應該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被你所愛的人牽絆。”我說。
“可是我的生命本來就一無所有,如果我再不能為我愛的人做點什麼,我就會覺得自己很無用,那種無用的感覺你知道嗎。”她問。
“我知道,但是以前的你桀驁不馴,從來不會因為什麼事情妥協給什麼人,除了你爸爸,你在做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爸爸,他是多麼愛你,你這樣有多傷他的心你知道嗎?”
“我爸爸,他早死了。”溫雅說。
我怔住了,我怔住不止為了這個消息,更為溫雅無所謂的表情和冷冰冰的語氣。
“你爸爸,怎麼會?為什麼我不知道?”我問。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年來我早就習慣了沒有他的一切,他走得時候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他欠了一屁股的債,雖然和我沒有關係,但是我還是被人鄙夷了那麼久。”溫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