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些揮之不去的過往(1 / 3)

\t奶奶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流露出很恐怖的光,讓我覺得她現在表現出來的霸氣和獨斷是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我也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裏,奶奶要怎麼麵對三嬸,如果我知道嬸是怎麼被對待的,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沒有把那件事說出來。把三叔打三嬸的事情說出來,以至於後來的我要在愧疚和自責中度過。

“南音,奶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怎麼也不過來坐坐。”看到我吃完飯要起身離去,姐姐說,我在心裏默默地罵她,可是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是很和善,“沒怎麼的,隻是突然想起有一份報告還沒有寫,想去把它完成了。”

\t“報告是隨時可以寫的,奶奶卻沒有辦法一直在我們家待著,你就在這裏跟我們坐坐也沒有什麼事。”姐姐仍然是一副和善的嘴臉,可是隻有我知道在她如此純善的笑容下藏著的是什麼,她一直都不希望我有機會翻身,就算她曾經對我那麼好過。

\t為什麼我想到大姐的時候會浮現出溫雅的臉,她的臉忽明忽暗在我的青春裏閃爍不清。

\t我記得我第一次看到溫雅的時候她是個很壞很壞的女生,她會抽煙,會化很濃很濃的妝扮,這點讓我覺得和我的姐姐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應該也許也是後來我一直把她當成自己很好很好的朋友的一個原因吧,我在潛意識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姐姐,可是我怎麼會知道,就是她還有我一直賴以生存的姐姐把我推上了萬劫不複的地步。

\t之後就像很多俗氣小說裏說的那樣,我們鬼使神差成了同桌,原因不過是因為我的學習不錯,她的成績很爛,但是我的優異成績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優越感,反而是我對她一直誠惶誠恐,生怕自己會因為頭發上係一條過時的發帶被她嘲笑或者因為穿的衣服不夠fashion被她諷刺,可是在有一次她在上課的時候突然抓住我的手,滿臉痛苦地說她痛經,希望我能扶她到學校醫藥室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她一直表現出來的都是假象,她一直很脆弱,很孤單,可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想盡辦法強硬給別人看。人生總是有那麼多的悖理,就算她知道這是一種惡性循環她還是強迫自己這麼去做。

在往後的日子裏我才知道,也許真正讓我對她有所喜歡的是因為這一點,因為她的假裝堅強讓我覺得心疼而絕望。原來我們才是同病相憐的兩個人。

在學校的醫務室裏她趁著護士出去的時候點燃了一支煙,靠著椅背抽了起來,眼神恍惚地看著我說。

不是,隻是覺得你沒有那麼堅強。

是嗎。

她輕輕地笑了起來,掐滅了煙頭。

覺得我抽煙的樣子看起來是不是很壞。

沒有,隻是覺得你可以不必如此,把自己裝的那麼壞,沒有必要。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謝謝你今天願意陪我來醫務室,你知道嗎,我以前的那個同桌,在我痛經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竟然遞過來一張紙條,我原以為是問題的答案,結果打開一看,她就寫了兩個字,活該。

我瞪大眼睛看著她,詫異的不僅是她的經曆,更是她對這件事的態度,她說的時候竟然沒有一點憤慨,似乎說的是一件於己無關的小事。

如果是這樣,我願意成為你的第一個朋友。我把手伸過去握了握她的肩膀,消瘦的肩胛骨有一點生硬,但是我知道它在發抖。

從那之後我們就真的成了好朋友,她慷慨地讓我去她家裏住,直到到她家門口我才知道,她的生活有多麼奢華和氣派,在當時我們那種封閉落後的小鎮,她竟然可以擁有一整套純西洋風格的洋房,並且配備了一個遊泳池。

而所有的重點在於她是一個人住。

看到我詫異的眼神,她笑著說,以後這個家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了,是不是覺得奇怪我怎麼那麼有錢。

我波浪鼓似的點頭,她凝視著麵前的大房子說,我的父母離婚了,所以我一直擁有著兩份的生活費,他們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隻有這座像墳一樣的大房子。

我被她激怒了,我說,你竟然在這座大房子前加了像墳一樣的修飾詞,並且認為你父母什麼都沒有給你留下?姐姐,如果我的墳能有這麼大,我願意死很多次。

她說,對啊。在我看來,沒有愛,這些算個屁啊。

我承認她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許多,像我這種每個月隻能死巴著媽媽給的三百塊生活費的窮苦女兒怎麼可能有這麼高風亮節的品質,所以我十分市儈嘴臉地向她諂媚地笑著:“是是是,您真是高風亮節,那麼我就正式入住你家了,親愛的,我會給你所有的愛的。”(我那時覺得自己就是一副求包養的嘴臉……)

我們從此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做功課,其實她才是我的同類,我們像兩隻孤獨的小獸,在外人總是裝出自己覺得還算滿意的模樣來混淆別人對我們的視聽,卻會在一個有一個夜裏在黑暗的撫度下流淚,唯一不同的是,我偽裝的模樣是缺心缺肺不知所以的快樂,而她的模樣是冷漠高傲,乖張無畏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