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走到了奈何橋邊,不要逼我繼續往前,你早已對我愛移絕戀,為何你卻哭紅了雙眼,我已經踏上了奈何橋邊,就快消失在你眼前,瞬間忘記曾經的諾言,剩下的隻是空殼軀麵和絕望的雙眼……”沈錦陌睜著空洞的雙眼,靠在角落裏,不停地唱著謝華的《奈何橋邊》,唱了一遍又一遍。
從前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想不起來,也不願回想,現在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隻知道,他怕死,這種怕死的念頭很強烈,強烈到當他一遇到危險,就會不由自主地做出自保的舉動,比如,溜須拍馬,比如,白眼一翻暈過去,再比如,一哭二鬧三絕不上吊。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和他一樣,宋徽宗在金人打到汴梁時,嚇的把皇帝的位置都丟了,宋高宗趙構更絕,逃亡時聽到金人追來的消息,竟然嚇得陽……曆史上貪生怕死的人何其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為什麼他不過是個小人物,卻逃不脫老天的愚弄?想起那個鮮紅的指印,沈錦陌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他是真的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展大偷偷摸進來,沒看到沈錦陌,也沒聽到任何聲音,以為他越獄了,驚叫:“來人啊!有人越獄了!”
沈錦陌幽怨地看向他:“我在這裏。”
展大拍了拍口,說:“還好還好,越獄是死罪,就算你沒罪,一旦越獄就成了有罪了。不過你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沒存在感。”
沈錦陌再度幽怨地開口:“你就是在說我很煩是不是?”
展大摸摸頭,憨笑著說:“話也不能這麼說的,小陌,你說話咋咋呼呼的,想不引起人注意都困難,所以你要是不說話,那就真的沒人會想到你也在。”
“你來幹什麼?”監視?龍世天居然還以為他有膽子逃跑,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展大說:“龍蘭出去了,她說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她在屍體上找到了這個,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東西來,這個案子可玄乎了。”展大把手中的破布遞給沈錦陌。
沈錦陌接過,布有些焦黑,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他問:“在屍體的哪個部位發現的?”
展大冥思苦想了一會兒,說:“好像就是在死者致命傷的地方發現的。”
沈錦陌說:“這味道有點像是硫酸,那可是殺傷性超強的腐蝕性物質,難道是有人給他灌了硫酸,所以他才腸破肚爛而死的嗎?”
“小陌,什麼叫‘流酸’?”展大不解地問。
沈錦陌說:“哦,在你們這兒叫‘綠礬’。”
“哦,這個我懂,脾弱黃腫喉風腫閉瘧疾嘔吐什麼的都要配這個藥引,可是綠礬是好藥,能治病的,怎麼會殺人呢?”展大說。他在幹盜賊的時候遇到過這些症狀的病人喝的藥的藥引中就有綠礬。
沈錦陌解釋說:“和其他的藥引配在一起當然是好藥,可是如果配的藥引和綠礬有異曲同工之妙,可又能延緩綠礬發作的時間,那就是大事不妙了。”
“原來是這樣。我現在就去告訴龍蘭,說不定有什麼進展。”展大說。
沈錦陌苦笑:“現在去說還有什麼用,押都畫了,死定了。”
“你說什麼?”展大疑惑地看著他自言自語。
沈錦陌搖頭,說:“沒什麼,展大,認識你我很高興,今生能有你這麼個朋友,也是我沈錦陌的福氣,還有展二,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就告訴他,我把我的飯都給他吃,這樣他就不用埋怨吃不飽了。還有啊,你記得告訴龍蘭,雖然他又潑辣又蠻不講理,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女人,不過很謝謝她相信我,也謝謝她願意為了我奔波,來生我一定會找到她,然後娶了她的,不會讓她這輩子嫁不出去,下輩子也嫁不出去的。對了,還有寶叔,你記得跟他說啊,我投胎的時候一定會幫他找個老婆讓他的終有人送的,那個尹天昭嘛,他的秘密我無緣聽了,他要是不介意,就說給風聽,風會捎給我的。就這些了,展大,你要保重啊,可以了,你走吧。”
展大看著他,莫名其妙:“小陌,你沒發高燒吧?我怎麼覺得你像在交代遺言啊?”
沈錦陌笑著打馬虎眼:“怎麼會?我是打不死的小強,哪有那麼容易就交代遺言的?好了好了,你趕快走吧,幫我洗刷冤情要緊。”
展大還是有些疑惑地嘀嘀咕咕走了。
沈錦陌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嘴角一彎,繼續縮回角落唱歌。
“我已經走到了奈何橋邊,不要逼我繼續往前,你早已對我愛移絕戀,為何你卻哭紅了雙眼,我已經踏上了奈何橋邊,就快消失在你眼前,瞬間忘記曾經的諾言,剩下的隻是空殼軀麵和絕望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