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聽媽的話，別再為媽浪費錢了，自己存點錢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好好生活，你還有更好的未來，而我……不值得了。”
傅母一邊一邊淚如雨下，嘴角的笑已經十分牽強。如果可以，誰又願意死去，她也隻是一個平凡人，她一生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她也想看著兒子娶妻生子，看著自己兒孫滿堂，可是沒有那個機會了。
傅盛青默然，甚至忍不住看了眼旁邊的病床。
那張病床上麵躺著一個老人，那人真的很老了，要靠著呼吸機才能勉強生存，她失去了言語，也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傅母變成了這個樣子，傅母一生驕傲，那時候又會是何等絕望。
“媽，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傅母閉著眼點點頭，眼角的淚痕滲進了枕頭上。
這時候，病房的門又開了，進來了兩男一女，個個表麵上光鮮亮麗，都朝著隔壁病床走去，見到那人就先叫媽。
隔壁病床上的老人緩緩睜開眼，雖然不能言語，但心情足以從眼神中流露出來，似乎有些欣喜。
兩男一女彼此看了看，其中一個男人主動坐到了床邊，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媽，我們剛剛問了醫生，您的這個病，隻能維持生機，已經不能治愈了。僅是維持生機，都要一筆不菲的花費，我們沒有能力支撐了，如果強行下去，我們的家都會垮掉的。”
那老人靜靜聽著。
“媽，您想回去嗎？如果想，您就眨眨眼。”
四周一片靜謐。
老人睜著眼睛，原先目光的欣喜已經漸漸轉為呆滯，許久許久都沒有眨眼。
她盯了許久的花板，都沒有一個人來一聲“既然您不同意，我們砸鍋賣鐵也要讓你活著”。
直到眼中聚集了淚花，終於支撐不住了，她才緩緩閉了眼，眼角的淚水隨之飄落，再無痕跡。
“媽您同意了，我這就告訴醫生。”
兩男一女呼啦啦的走出了病房，沒有人再回頭看一眼。
傅盛青和傅母默然的看完了全程，從那三人進來直到走出去也不過是五分鍾的時間，輕而易舉的就決定了自己母親的命運。
再過了沒一會兒，來了幾個醫生把那個老人推了出去。
是什麼結果，已經不用。
傅盛青手指攥緊，心中淩亂不堪，他沒有立場質問那幾個為人子女的，也許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但這些都不是他能管的，他能把自己的母親照顧好就已經很好了。
不知道那個老人最後一刻心中是何等心情，是釋然還是悵然，她是否還有難以割舍的牽掛，讓她流連人世間，她是否還記掛著她的子女或者兒孫，惦記著他們的婚事還是未來，她是不是也曾充滿期待。
傅盛青鬆開了手，自然如常的給傅母掖好了被子：“媽，您安心養著，過兩醫生會安排您做手術，我去給學生們上完課就來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