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讓人煩躁的炎熱有了短暫的停歇。
一青衣少女坐在田埂上,她的對麵是一片青色的稻子,層層疊疊,碧綠飽滿,頑強不屈地佇立在驕陽下,微風而過,翠綠的稻子輕輕抖了抖,仿佛隻是舒展了一下身子。
蘇蒹葭看著這些飽滿健康的稻穗,眼中蕩漾著歡喜與滿足。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沒被汙染過的食物了,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身體的主人因為誤食用了有毒的菌,在一夜裏悄無聲息的死去。取而代之的便是她這個異世來客。
她生存的那個世界被一種奇怪的病毒侵蝕,感染了病毒的人會完成喪失人性,成為以人為食的行屍走肉。人類為了抵抗喪屍,進化出了異能,蒹葭運氣不好,進化出來的是末世中最雞肋的力量異能。
力量異能在末世後期就是上趕著倒貼也沒人搭理的存在,蒹葭靠著厚臉皮在一個隊裏混了一個前鋒的位置,可是後來因為一次隊長的決策錯誤,整個隊被喪屍群包圍,她為了不讓自己死在喪屍嘴裏,自爆於喪屍群。
等她一醒來,就進了這名為蘇蒹葭的身體。
蒹葭伸出手看著手上淺淺的薄繭,輕輕一笑。不知道為何,這具軀殼不僅容貌與她別無二致,就連名字也一樣。
不過蘇蒹葭的命運比她曲折了一些。
這是一個很戲劇、老套的故事,那年正值戰亂,隨夫征討亂黨的蘇夫人在路過一不知名村莊時胎動早產。
那時兩軍正處於焦灼狀態,蘇夫人身邊隻有兩名將士,無奈之下隻能借用村民的屋子生育。好巧不巧的,那家的兒媳婦受了驚嚇也是在當生產。
蘇夫人生產之後暈了過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女兒被人掉了包,於是兩家女孩兒的命運發生了翻覆地的變化。
等蘇家人發現當年換子的蛛絲馬跡時,原身已經在那戶人家生活了十五年。
從農家女一躍成為侯府嫡女,原身被侯府的繁華富貴的侯府生活吸引住了眼,緊隨其後的就是鋪蓋地的憤慨與自卑。
代替她做了十五年侯府千金的姐比她出色,比她優雅,比她有才學。而她隻是一個擺脫不了土氣的農家丫頭。
明明她才是爹娘的親生女兒!
京中姐各個活得精致,膚如凝脂,手若蔥根,而她的手卻布滿老繭。
在這樣強烈的對比下,原主越加不安,原主消除不安的方式就是頻繁地找假千金的麻煩,不停地作妖。
原身父母對她有愧,也放縱著她。可這非但沒讓原身消停,反而變本加厲。
終於,原身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被趕到了莊子反省過錯。
蒹葭歎了口氣,人死如燈滅,原身的過去種種她無權評論,原身也沒有給她留下任何遺願。於是在床上梳理了兩原身的記憶,便又生龍活虎起來。
對於一個多年沒吃過一口新鮮蔬菜的末世人來,能穿越到一個沒被汙染的年代,就是老爺給她的恩典。
這莊子山清水秀,要啥有啥,種啥得啥,正是她養老的好地方。
蘇家人就算生原身的氣,也沒有克扣親生女的道理,她是要地有地,要山有山。等莊子發展起來,有了閑錢,她就包養一隻奶狗,美滋滋。
可還沒等她實施這個計劃,京城那邊便又出了事——
“姐——”一個戴著鬥笠遮陽的姑娘向她跑來,繡著杜鵑花的繡鞋在一寸高的嫩綠草間跳躍,“姐啊,你怎麼還在這兒呢!”
是蘇夫人給原身的貼身丫鬟琥珀。
琥珀在蒹葭跟前停住,氣喘勻了:“……姐啊,府上的人已經到了,您還在這兒幹嘛呢?”
蒹葭撐手站起來,“我就是有些舍不得我的這些稻子,已經抽穗揚花了,正是需要多灌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