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新年的氣氛正濃,街頭巷尾喜氣洋溢著,就連輕飄的白雪、肅清的寒氣擋也擋不住。
然而元月初八,舊病在床的翰林院大學士墨羅威最終不幸辭世。
朝中官位是不能空置的,論才學,論能力,下任的院長無疑是墨敬文,更何況世襲製的製度,所以結果毋庸置疑。
墨敬文因為父親的病,一直忙前忙後,事情過多,或許是早把接女兒回府的事給忘了。畢竟墨家一直沒有行動。墨夫人林清語與墨月寒看他日夜忙碌,自是不忍再添他困擾,所以隻能犧牲墨月容,讓她再多等幾天,因此此事就一直沒被提起。
照慣例,停屍三天。
墨敬文一直跪在父親墨羅威靈前,沒有眼淚,也沒有任何表情,隻是一直靜靜的跪著,終於在兩天一夜之後,到在父親靈前。
“爹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讓我替爹去守吧!”
“可是”
“娘,你好好照顧爹,讓他吃一些東西,沒關係的。”
“好吧!”
“去拿些粥來。”
“是。”
待墨月寒與下人都出去後,林清語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相公,悄悄的抹起眼淚來。(哭不能代表傷心,笑也不能代表快樂,沉默不代表就沒話說,沒有眼淚不代表不會傷心難過……)
墨敬文蘇醒過來看到自己的夫人在抹眼淚,一陣心疼,可是他必須要這樣做,如果他不這樣逼自己,別人就會來逼他,他也沒有選擇。
“老爺,你醒了?”
“嗯。”
“吃點東西吧,逝去的回不來了,但你不能為了逝去的東西為難現在的自己吧!”
“我好!”
林清語接過下人端來的白粥,放到跟前吹了吹,
“老爺。”
“我自己來吧!”
“還是這麼要強。”
“其實”
“嗯~”
“沒什麼。”墨敬文繼續吃起粥來。
“月寒呢?”
“他?”
“你讓他替我去了吧!扶我起來。”
“老爺,先休息一下吧,都兩天了,爹不會怪你的!”
“你不懂!”
“月寒,你先回去吧!”
“我要陪爹一起!”
“聽話!給我下去!”
“不,我”
一旁的墨夫人打斷了她,
“月寒,你還是先下去吧,我陪你爹一起。”
墨月寒悻悻地往回走,穿過長廊,路過後門時看見一個仆人推開後門走了進來。
“你幹什麼?”
“少爺,大小姐的信。”
“交給我就行了,你去忙吧,我會和爹娘說的。”
墨月寒打開書信,姐姐清秀的小字映入眼簾:
“爹,娘,近來可好,四年之期好不漫長,然重逢之氣就在眼下。女兒深知父親公務繁忙,實不忍再為女兒隻是操勞奔波,故而決定自行回府,計日應於二十日內抵達,吾會以最樸素之裝束行路,定不會引起惡人歹念,切勿掛念。
月容近來學習刺繡,方成一幅繡品寄來,切莫笑吾手工簡陋,一般女兒都會做之女工,吾才學識夜,確是慚愧!
地處偏遠,雖在山野,亦曾聽人談及寒兒。想來寒兒四年來定進步神速,得在文壇辟得一席之地,深切為之歡欣。
四年不見,亦不知寒兒如今是何模樣……”
墨月寒打開信封中的小紙包,一方灰黑青藍白五色為色調的繡帕赫然呈現在眼前。
那是一幅山野月方圖,此月不太彎也不太圓,帕子的右下角繡著兩個黑色的字——輪回。
那山也就是困住姐姐的的寺廟吧,她既然一直說自己過得很好,又為何繡出此般淒涼的畫。
輪回是指月之陰晴圓缺,人之悲歡離合嗎?!輪回之理,一切皆在命運之中。
月彎月圓,月寒月暖,不論月如何變幻,她卻始終是那輪月。
靈堂上,前來吊念的人絡繹不絕墨敬文依然靜靜地跪在父親旁邊,對別人的慰問毫無反應,目光是空洞的,但是一些人眼中那異樣殷切的眼光他卻是注意到的。
三日之期轉眼既至,守靈的活動已結束,便開始安排前翰林的下葬,葬禮空前,聲勢浩大,墨敬文自是希望從簡處理,卻抵擋不住眾人的希冀。